时空药庐 第160章 心魔试炼，情劫深处

「轰——！」

巨大的冰岩裹挟着万年寒气，从洞穴顶部轰然砸落，就在林微眼前不到半米处碎成齑粉，激起的冰尘呛得她连连咳嗽，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了本就单薄的作战服。整个雪山遗迹内部，正在发出垂死般的呻吟，结构在月夫人镜像空间的扭曲力和自毁程序的双重作用下濒临崩溃。

「这边！快！」沈砚之的低吼在轰鸣声中异常清晰，他一手紧握着刚刚获取的、记录着父亲留言的能量水晶，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林微的手腕，将她从又一块坠落的冰锥下猛地拉开。他的守护之力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层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银色光晕，勉强弹开那些细小的碎冰，但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先前强行突破遗迹防御和对抗镜像空间入口的冲击，显然消耗巨大。

铁砧扛着昏迷的毒蛇（她在之前的通道塌方中为了保护数据核心而被砸伤头部），动力装甲在崎岖不平、不断震动的冰面上奔跑，发出沉重的「咚咚」声。「老板！前面没路了！是个死胡同！」他朝着通讯器吼道，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

林微的心猛地一沉。他们按照父亲留言水晶中最后指引的方向，强行突破了几处危险的机关，来到这条狭窄的冰缝深处，眼前却是一面光滑如镜、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巨大冰壁，彻底堵死了去路。冰壁之上，隐约倒映着他们四人狼狈的身影，但那影像扭曲不定，仿佛隔着一层晃动的水波。

「不可能……父亲留下的线索不会错……」林微挣脱沈砚之的手，扑到冰壁前，双手触摸那刺骨的寒冷。司命者的本能让她感知到，这冰壁之后，确实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非自然的空间，但那「门」在哪里？

就在这时，她手中那枚父亲留下的能量水晶，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突然自动亮了起来，散发出柔和的、与冰壁同源的蓝色光辉。光芒投射在冰壁上，那扭曲的倒影骤然变得清晰！

然而，倒映出的，却不是他们此刻的景象！

冰壁中，「林微」正站在一片熊熊燃烧的实验室火海前，一个背影酷似沈砚之、穿着沈氏集团高级研究员制服的男人，正用力将年幼的「林微」推向外围的安全区域，自己却被掉落的燃烧横梁当头砸中，瞬间被火焰吞没！那是林微记忆中，父亲林语枫**最初**的死亡场景！是她一切仇恨的起点！

「爸爸——！」冰壁前的林微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尽管知道这是幻象，但那灼热的痛苦和绝望依旧瞬间席卷了她，让她浑身颤抖，几乎站立不稳。

「小微！那是假的！」沈砚之急忙从身后扶住她，声音带着急切。

可下一秒，冰壁上的影像再次切换！变成了沈氏集团顶楼，沈砚之的祖父沈伯年，正面容冷峻地对着一份文件签字，而文件抬头的标题，赫然是——**《关于林语枫实验室“意外”事故的调查报告及内部处理意见》**！影像中的沈伯年，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酷的笑意！

「看到了吗？林微。」一个冰冷、扭曲、充满恶意的声音，直接在众人的脑海中响起，正是月夫人！「这就是真相！沈家，从一开始就是谋害你父亲的帮凶！你身边的这个男人，他的血脉里流淌着肮脏和欺骗！」

沈砚之的身体猛地一僵，扶着林微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他虽然早已从祖父那里得知部分真相，知道沈家当年迫于轮回司的压力有所隐瞒，但如此直观地看到这种被恶意扭曲、放大细节的「影像」，尤其是牵扯到他敬重的祖父，心脏依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不……不是那样的……」沈砚之试图解释，但声音干涩。

「闭嘴！」林微猛地甩开他的手，眼中充满了被背叛的痛苦和混乱的血丝，她死死盯着冰壁，或者说，盯着冰壁中那个仿佛正在嘲弄她的月夫人意识投影，「你出来！滚出来！」

「出来？我就在你们身边。」月夫人的声音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这面‘心镜’，是我为你们准备的试炼。它照见的，是你们内心最深的恐惧、最痛的伤痕、最无法释怀的猜忌。打破它，你们或许能找到出路。沉溺其中……就永远留在这里，成为这雪山的一部分吧！呵呵呵……」

话音未落，冰壁上的影像再次疯狂闪烁！

这一次，是林微利用药庐能力，初次干预商业谈判，让沈氏对手陷入桃色丑闻的场景，画面被刻意渲染得如同阴险的算计；

是沈砚之在家族压力下，一度对林微产生怀疑，两人冷战的画面；

是司徒玄一次次以真相为诱饵，逼迫林微在道德底线徘徊的画面；

甚至……是之前沈砚之被月夫人能量击中，林微不惜献祭自己生命拯救他，最终白发苍苍、生机殆尽的画面……那牺牲的惨烈和无力回天的绝望，被无比清晰地重放！

每一幅画面，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林微和沈砚之心中最柔软、最没有防备的地方。仇恨的种子、猜忌的阴霾、牺牲的恐惧……所有负面情绪被无限放大、交织！

「啊——！」林微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嘶吼，司命之力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在体内乱窜，眼中有绿光与黑气交替闪烁。药庐空间在她的感知中剧烈震荡，原本恢复的生机开始再次变得紊乱。

沈砚之的情况同样糟糕，他看着冰壁中那个因为保护自己而垂死的林微，巨大的恐惧和自责几乎将他淹没。守护银光剧烈闪烁，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他试图再次靠近林微：「小微，看着我！那都是过去的事，是月夫人的陷阱！」

「别过来！」林微猛地后退，眼神充满警惕和痛苦，她指着冰壁上那个「签署文件」的沈伯年，「你告诉我……那份报告，是不是真的？你们沈家，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父亲是被谋害的？！」

「我……」沈砚之语塞。祖父确实承认过当年迫于压力掩盖了部分真相，这份报告……他无法完全否认其可能存在。

他的迟疑，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林微此刻脆弱的神经。

「果然……果然如此……」林微惨笑着，眼泪混合着冰尘滑落，「我一直……像个傻子一样……沈砚之，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隔着血海深仇！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未来！」她体内的司命之力因为极致的情绪波动，开始不受控制地外溢，丝丝黑气从她身上弥漫开来，那是心魔滋生的征兆！

「不！不是这样的！」沈砚之看到她身上溢出的黑气，心中大骇，再也顾不得其他，强行冲上前，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任凭她的拳头捶打在自己的胸膛上，任凭那混乱的司命之力冲击着他的守护屏障，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放开我！你这个骗子！你们沈家都是骗子！」林微在他怀里疯狂挣扎，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打吧，骂吧！」沈砚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将她箍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但我绝不会放手！林微，你看着我！」

他强行捧起她的脸，迫使她那双被泪水和黑气笼罩的眼睛看向自己。

「是！我沈家当年有错！我祖父有错！他们懦弱，他们选择了妥协和掩盖！这是沈家永远洗刷不掉的污点！我无法改变过去！」他的声音带着痛楚，却异常清晰，「但我沈砚之，从来没有骗过你！从我确认自己心意的那一刻起，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就只有你！」

「那些猜忌、冷战，是我混蛋！是我被家族和表象蒙蔽了双眼！但正是那些经历，让我更清楚地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你看着我的眼睛！」沈砚之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的眼中没有丝毫闪躲，只有一片赤诚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炽热，「告诉我，从我们相识到现在，我沈砚之，可曾有一次，主动想要伤害你？可曾有一次，在明知真相后，还选择站在你的对立面？」

林微挣扎的动作微微一顿，布满泪痕的脸抬起，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眸子。那里面映照着她此刻狼狈不堪的样子，也映照着他毫无保留的真心。

冰壁上，那些挑拨离间的画面依旧在闪烁，但此刻落入她眼中，却仿佛失去了部分魔力。

她想起他一次次舍身挡在她面前；

想起他在她昏迷不醒时，不离不弃的守护和寻找；

想起他得知部分真相后，毅然决然与她并肩，对抗整个轮回司和家族压力……

那些共同经历的点滴，那些生死与共的瞬间，如同温暖的潮水，开始冲刷被心魔冰冻的内心。

「至于你的牺牲……」沈砚之的声音颤抖起来，带着一丝后怕的哽咽，「那是我这辈子最害怕看到的画面！我宁愿自己死一千次、一万次，也绝不要再看到你为我变成那样！所以，林微，你给我听好了！」

他的语气变得无比强势，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收起你那些该死的、想要为我牺牲的念头！你的命，不只是你自己的！也是我的！我们要活着，一起活着走出去！你父亲的真相，我们一起查！轮回司，我们一起灭！未来的路，我们一起走！听到没有？！」

这霸道无比的宣言，如同惊雷，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一起……活着……

是啊，她一直沉浸在复仇和牺牲的执念里，却忘了，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和**值得的人**一起活下去！

父亲留下线索，是希望她查明真相，好好生活，而不是让她沉溺于仇恨，甚至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冰壁上，那幅她牺牲白发的画面，在她清明的目光中，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开始缓缓消融、淡化。

她体内乱窜的司命之力，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开始缓缓平复，那滋生的黑气如同被净化般逐渐消散。药庐空间内，那株代表他们命运联结的嫩芽，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柔和绿光，稳定着动荡的空间。

「沈砚之……」林微终于不再挣扎，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却不再有绝望，「……对不起……我刚刚……」

「不用道歉。」沈砚之紧紧抱着她，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恢复了沉稳，「是我们共同的心魔。打破它，我们就赢了第一局。」

就在这时，那面巨大的冰壁，因为失去了心魔能量的支撑，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从中间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幽蓝色的光芒从裂缝后透出，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精纯的能量波动弥漫开来！

「门开了！」铁砧惊喜地喊道，扛着毒蛇就要往前冲。

「小心！」沈砚之却猛地拉住他，警惕地看着裂缝之后。

只见裂缝之后，并非预想中的通道，而是一个更加广阔、更加诡异的**镜像世界**！

天空是扭曲的暗红色，脚下是如同玻璃般光滑、倒映着诡异光影的地面。无数面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镜子」悬浮在空中、矗立在地上，每一面镜子里，都映照出他们四人的影像，但那些影像……全都是扭曲的、充满恶意的、甚至是**怪物化**的形态！

有的「镜像林微」眼神怨毒，周身缠绕着黑色的荆棘；

有的「镜像沈砚之」面容冷酷，手持利剑；

有的「镜像铁砧」动力装甲破碎，如同疯狂的杀戮机器；

连昏迷的毒蛇，都有一个「镜像」在诡异地笑着……

「欢迎来到，镜像回廊。」月夫人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计谋得逞的愉悦，「心镜只是开胃菜。这里，才是真正的试炼。打败你们自己的镜像，或者……被它们吞噬。记住，它们拥有你们全部的记忆和能力，甚至……更懂得如何利用你们的弱点。呵呵呵……」

声音逐渐消散，充满了恶意的期待。

沈砚之将林微护在身后，守护银光再次稳定地亮起，虽然不如全盛时期，却更加凝练。他看着眼前无数个充满恶意的「自己」和「同伴」，眼神锐利如刀。

「看来，不打是不行了。」他沉声道，目光扫过那些镜像，「铁砧，保护好毒蛇。小微，」他侧头看向身边的林微，「怕吗？」

林微擦去脸上的泪痕，深吸一口气，眼中重新燃起司命者坚定的光芒，碧绿色的能量在她指尖流转，虽然微弱，却无比纯粹。她摇了摇头，看着沈砚之，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战意的弧度：

「不怕。正好，我也想看看，这个冒牌货，到底能模仿我几分本事！」

她上前一步，与沈砚之并肩而立，目光锁定了一个正从一面巨大镜子中缓缓走出的、周身缠绕黑荆棘的「镜像林微」。

「这一次，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