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证道 第48章 夜探空桑山

夜色深沉，河阳城的灯火渐次熄灭，喧嚣归于沉寂。山海苑内，青云门众人并未安睡。

吕大信的房间内，烛火摇曳。他站在窗前，望着西南方向那片在夜幕下更显幽暗深邃的山脉轮廓，正是空桑山所在。白日里打探到的种种消息，如同碎片般在他脑中组合、推演。空桑山异象、猎户失踪、不明身份者活动……所有线索都指向万蝠古窟。魔教选择此地聚集，绝非偶然，那古窟深处，必然隐藏着极大的凶险或秘密。

“夜间行动，虽有视线受阻之弊，却也更能隐蔽行踪，出其不意。”吕大信心中思忖，“魔教妖人白日里必然警惕，夜晚反而可能松懈。且万蝠古窟之名，恐怕与夜间活动的妖蝠有关，趁夜入山，或可先探明其活动规律。”

他行事向来谋定而后动。此行以探查为首要目的，而非强攻，隐匿行踪、获取情报远比正面冲突更为重要。

主意已定，吕大信悄然走出房间，以神识传音，将宋大仁、齐昊等几位核心弟子召集到自己房中。烛光下，众人面色凝重。

“诸位师弟，”吕大信声音低沉而清晰，“综合各方消息，空桑山情况复杂，魔教必有防备。白日里目标太大，易被察觉。我意，趁夜色掩护，即刻出发，夜探空桑山。”

此言一出，众人反应各异。

齐昊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同：“吕师兄思虑周全。夜间行动，确能攻其不备。只是夜色深沉，山路难行，古窟内更是凶险未知，需格外小心。”

林惊羽握了握拳，斗志昂扬：“夜探更好！正好杀那些魔教妖人一个措手不及！”

曾书书则摸了摸下巴，有些担忧：“晚上啊……听说那万蝠古窟里的蝙蝠可不是吃素的，晚上正是它们活动的时候，会不会有点自投罗网的意思？”

宋大仁沉稳道：“五师弟既有决断，必有道理。我们小心行事便是。”

陆雪琪清冷的眸子看向吕大信，只简单说了两个字：“可行。”

田灵儿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拉着张小凡的袖子小声道：“小凡，晚上去会不会很吓人啊？”

张小凡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低声道：“有五师兄在，不怕。”他对吕大信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吕大信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沉声道：“风险与机遇并存。夜间妖蝠活动，正是我们观察其习性、判断古窟入口及内部情况的好机会。我等只需在外围探查，摸清大致情况即退，不必深入。诸位务必收敛气息，紧随于我，不得擅自行动。”

见领队决心已定，且理由充分，众人再无异议，齐声应道：“是！”

子时刚过，月隐星稀，正是夜色最浓之时。青云门九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山海苑，并未御剑，而是凭借轻身术，在吕大信的带领下，沿着偏僻小路，向着空桑山方向疾行。

越靠近空桑山，周围的空气越发阴冷，植被也渐渐变得稀疏怪异，透着一股荒凉死寂的气息。夜枭的啼叫在山风中显得格外凄厉。田灵儿忍不住向张小凡靠近了些，张小凡也握紧了绝仙剑，手心微微出汗。

吕大信神识全开，如同无形的蛛网般向前延伸，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他察觉到，此地的灵气异常紊乱，夹杂着淡淡的妖气和死气。

约莫一个时辰后，众人抵达空桑山脚下。抬头望去，只见群山黑影幢幢，如同匍匐的巨兽，主峰方向更是被一股若有若无的黑灰色瘴气笼罩，令人望而生畏。山风中传来阵阵刺鼻的腥臭之气。

“好浓的妖气！”齐昊皱眉低语。

“大家小心，收敛气息，跟我来。”吕大信低喝一声，率先沿着一条崎岖陡峭的小径向山上掠去。众人屏息凝神，紧随其后。

山路险峻，怪石嶙峋。黑暗中，只能凭借微弱的星光和修行者的目力勉强视物。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声和众人的脚步声。偶尔有不知名的虫豸发出悉索的声响，更添几分诡异。

随着海拔升高，空气中的腥臭味越发浓烈。吕大信突然停下脚步，举手示意众人隐蔽。前方是一处较为开阔的山坳，山坳的尽头，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黑黢黢的洞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嘴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意和浓郁的妖气。洞口周围的岩石呈现暗红色，仿佛被鲜血浸染过。

“那里就是万蝠古窟的入口了。”吕大信传音道，声音凝重。

众人凝神望去，只见洞口附近的地面上，覆盖着厚厚一层灰白色的东西，走近些才看清，竟是密密麻麻的蝙蝠粪便，堆积如山，散发出的恶臭正是来源于此。可以想象，平日里有无数蝙蝠在此栖息。

然而，此刻洞口却异常安静，并没有蝙蝠飞进飞出。

“奇怪，不是说晚上蝙蝠会活动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曾书书疑惑道。

吕大信目光锐利，仔细感知着洞口周围的能量波动，沉声道：“情况不对。洞口有残留的禁制波动，虽然微弱，但绝非天然形成。而且，你们看洞口边缘的痕迹。”

顺着他的指引，众人仔细看去，果然发现洞口边缘的一些岩石有细微的破损痕迹，像是被什么力量冲击过，地上还有一些凌乱的脚印，虽然不明显，但逃不过修行者的眼睛。

“有人先我们一步来过这里，而且可能发生了冲突。”林惊羽低声道。

陆雪琪清冷开口：“禁制残留，说明此地曾被封印或封锁过，但现在被破坏了。”

吕大信心中念头飞转，魔教聚集、洞口禁制被破、蝙蝠异常安静……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可能：魔教妖人已经进入了古窟，并且可能触动了什么，导致原本夜间活动的蝙蝠出现了异常。

“我们来得可能正是时候，也可能……已经晚了半步。”吕大信沉声道，“洞口情况不明，不宜贸然进入。我们先在周围探查，看看有无其他线索或入口。”

众人点头，分散开来，在吕大信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以洞口为中心，向四周辐射探查。山洞周围地势复杂，悬崖峭壁，藤蔓丛生。

张小凡和田灵儿一组，负责探查洞口右侧的一片乱石区。两人紧张地搜寻着，突然，田灵儿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惊呼一声险些摔倒。张小凡连忙扶住她。

“什么东西？”田灵儿惊魂未定。

张小凡低头看去，只见乱石中半掩着一件东西。他蹲下身，拨开石块，捡起那物，触手冰凉，竟是一块残缺的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狰狞的鬼头图案，散发着淡淡的邪气。

“魔教的令牌！”张小凡心中一凛，认出了这图案与当年草庙村惨案中见过的魔教妖人服饰上的标记相似。

就在这时，吕大信的声音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有情况，速退！”

张小凡和田灵儿不敢怠慢，连忙收起令牌，向吕大信的方向汇合。其他人也迅速撤回。

众人重新聚集在离洞口稍远的一处隐蔽岩石后。吕大信脸色凝重，低声道：“我感觉到洞内深处有数股不弱的邪气正在移动，其中一股……相当强大。而且，洞口的禁制似乎正在缓慢恢复。”

话音刚落，原本寂静的古窟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声，仿佛有什么重物在撞击山壁，紧接着，是一阵尖锐刺耳的、仿佛万鬼哭嚎般的嘶鸣声由远及近，迅速变大！

“不好！是蝙蝠！大量的蝙蝠被惊动了！”曾书书脸色发白。

只见那巨大的洞口处，先是涌出一片浓稠如墨的黑雾，随即，黑雾猛地炸开，化作无数只眼睛血红、獠牙外露的吸血妖蝠，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遮天蔽月地涌出洞口，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扑来！其中更夹杂着几只体型异常巨大、翼展足有丈许的妖蝠头领，气息凶戾！

“结阵防御！”吕大信临危不乱，大喝一声，渊虹剑瞬间出鞘，清亮的剑光化作一道光幕，护在众人身前。

其他人也立刻反应过来，齐昊的寒冰剑气、陆雪琪的天琊蓝光、林惊羽的斩龙碧芒……各色光华亮起，瞬间结成一个简易的防御圈，将众人护在其中。

下一刻，蝠潮如同黑色的巨浪，狠狠地拍击在防御光幕之上！

砰砰砰！嗤嗤嗤！

密集的撞击声和妖蝠撞击光幕被剑气绞碎的声音响成一片，腥臭的血液和碎肉四处飞溅。光幕剧烈晃动，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无比。

夜探空桑，尚未入洞，便已遭遇如此凶险！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