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证道 第47章 风波

山海苑的雅间内，众人围桌而坐。窗外天色渐暗，河阳城华灯初上，街道上的喧嚣声透过窗棂隐隐传来，与室内的安静形成对比。

桌上菜肴丰盛，香气四溢。张小凡坐在靠边的位置，显得有些局促。他面前的碗筷摆放整齐，却迟迟没有动手。在大竹峰，伙食向来简单，多是些山野粗粮，何曾见过这般精致的菜肴？他看着盘中雕成花朵状的萝卜，汤汁里浮着的翠绿菜心，还有那晶莹剔透的米饭，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下筷。

田灵儿坐在他旁边，早已饿得不行，见张小凡发呆，便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小声道：“小凡，快吃呀，发什么呆呢！”说着，自己先夹了一块鲜嫩的鱼肉放入口中，满足地眯起了眼。

张小凡“哦”了一声，笨拙地拿起筷子，想去夹一块离自己最近的青菜。可他手法生疏，筷子一滑，那棵青菜非但没夹起来，反而将盘中的汤汁溅起了几点，落在自己干净的衣襟上，留下几点油渍。

“哎呀！”张小凡低呼一声，脸顿时红到了耳根，手忙脚乱地想用袖子去擦。

坐在对面的曾书书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小凡师弟，你这吃饭的功夫，可比你砍黑节竹的功夫差远啦！”

这话引得其他几人也都看了过来。宋大仁憨厚地笑了笑，没说什么。齐昊微微蹙眉，似乎觉得有些失礼，但也没开口。陆雪琪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继续小口吃着碗里的素菜，神情清冷。林惊羽则嘴角微扬，带着一丝善意的笑意。

田灵儿见张小凡窘迫，连忙帮他解围，嗔怪地瞪了曾书书一眼：“曾师兄，就你话多！小凡这是……这是不习惯！”说着，她拿起公筷，利落地给张小凡碗里夹了好几样菜，“喏，快吃吧，这个好吃，这个也不错！”

张小凡看着碗里堆起的小山，心里暖烘烘的，低声道：“谢谢灵儿师姐。”

吕大信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微动。他平静地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稳定力量：“出门在外，不必拘泥小节。小凡，慢慢吃便是。”他的话让张小凡放松了不少。

接着，吕大信话锋一转，看向众人：“诸位师弟师妹，我等已至河阳城，距离空桑山不远。关于此行，诸位有何看法？”

话题引向正事，气氛顿时严肃了几分。

齐昊放下筷子，率先开口，语气沉稳：“吕师兄，空桑山乃险地，万蝠古窟更是易守难攻。魔教妖人选择在此聚集，必有倚仗。依我之见，我等需格外谨慎，应先设法打探清楚窟内虚实，再定行止。”他思路清晰，显然经过深思熟虑。

林惊羽接口道：“齐师兄所言极是。魔教妖人诡计多端，说不定已设下埋伏。我们贸然闯入，恐中奸计。”他目光锐利，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锐气。

曾书书晃着脑袋，说道：“打探消息嘛，我倒有个主意。这河阳城人来人往，三教九流都有，客栈、酒馆往往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不如饭后我们分头去城中几处热闹地方转转，或许能听到些风声。”

陆雪琪清冷的声音响起：“魔教行事隐秘，寻常市井恐难知其核心动向。不过，探查一番也无妨。”她言简意赅，支持了曾书书的建议。

宋大仁点头道：“曾师弟说得在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了解些情况总是好的。”

田灵儿听得认真，插嘴道：“那我们怎么去打听？直接问吗？”

张小凡也抬起头，虽然没说话，但眼中也流露出关切。

吕大信静静听着众人的议论，见大家意见趋于一致，才缓缓开口：“诸位所言皆有道理。魔教蛰伏多年，此次行动定然周密，不会轻易让外人探知底细。不过，正如曾师弟所言，市井之中，或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推断其活动规模、近期动向。”

他目光扫过众人，安排道：“如此，饭后我们可分作两组。齐师弟、林师弟、曾师弟，你们三人一组，去城中酒肆、茶馆等人多眼杂之处探查。宋师兄、陆师妹、田师妹、张师弟随我留在客栈，向掌柜、伙计打听过往商旅见闻，并留意是否有可疑之人出入客栈。切记，无论听到什么，只可暗中记下，不可轻举妄动，更不可暴露身份和目的。”

众人齐声应道：“是，吕师兄（五师兄）。”

安排已定，大家继续用餐。这时，雅间外走廊传来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和交谈声，似乎有一伙人正经过。

“……听说没有？西边空桑山那边，最近晚上总能看到怪光，还有人说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邪门得很！”一个粗豪的声音说道。

“可不是嘛！前阵子有几个猎户进去，就再也没出来！官府派人去查，也没查出个所以然，现在都没人敢往那深山里去了！”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唉，这世道，不太平啊……怕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作祟……”

声音渐行渐远，但雅间内的青云弟子们却听得清清楚楚，纷纷停下了筷子，互相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张小凡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空桑山……魔教……这两个词在他心中掀起波澜。田灵儿也收起了嬉笑，小声对张小凡说：“小凡，你听到了吗？空桑山好像真的很危险……”

吕大信面色平静，仿佛早已料到。他淡淡道：“看来，空桑山异动，已非秘密。这更印证了魔教在此活动并非空穴来风。诸位，提高警惕。”

饭后，齐昊、林惊羽、曾书书三人便依照安排，起身离开了山海苑，融入河阳城的夜色之中。吕大信则带着宋大仁、陆雪琪、田灵儿和张小凡，看似随意地在客栈大堂喝茶休息，实则暗中留意着来往人等，并与看似见多识广的老掌柜攀谈起来。

老掌柜见吕大信气度不凡，谈吐文雅，倒也乐意闲聊，说了些近年来空桑山一带的怪异传闻和商路变化，虽未直接提及魔教，但种种迹象都指向那片山脉深处的不寻常。

夜色渐深，外出打探的齐昊三人陆续返回，带来的消息与客栈内听到的相互印证，都表明空桑山近期确有异常，且似乎有不明身份的外来者活动频繁。

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目标——空桑山，万蝠古窟。

吕大信将各方信息在脑中汇总，对魔教此次行动的规模和可能的危险性有了更清晰的预估。他让众人各自回房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明日正式前往空桑山。

回到房间，张小凡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窗外河阳城的灯火透过窗纸映进来，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想起草庙村的惨案，想起普智师父，想起即将面对的可能与魔教相关的危险，心中五味杂陈。但同时，一种想要变强、想要查明真相、想要保护身边人的渴望，也愈发强烈。

他轻轻摩挲着放在枕边的绝仙剑，冰凉的剑身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感应。这一次，他不再只是被动地跟随，他将主动踏入那片未知的黑暗。

而在另一个房间，吕大信临窗而立，望着远处黑暗中空桑山模糊的轮廓，目光深邃。山雨欲来，这场探查，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