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距离那个血色黄昏,已然过去了一年光阴。
深山中,岁月似乎流淌得更为缓慢,却也更为残酷,玄玉早已褪去了所有稚嫩,体型矫健修长,站立时已近乎半人高。
金色的羽毛紧密而光滑,在阳光下流转着明媚的光泽,喙与爪尖锐如铁,眼神沉静而锐利,偶尔开阖间,会流露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与悲悯。
他的修为,赫然已至二阶圆满,妖力凝练浑厚,纵是在这危机四伏的深山老林,也算得上一号不容小觑的角色。
而始终紧紧跟随在他身侧的那只小白兔,如今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不再是最初那瑟瑟发抖、需要时刻庇护的小不点了,得益于玄玉毫不吝啬的分享,他总能找到能量最充沛的灵果或是猎取到最滋补的猎物,以及挽棠自身不俗的天赋,她竟也成功突破,迈入了二阶的门槛,成为了玄玉最得力的臂助。
随着长大,灵智顿开,她也逐渐开始去理解自己名字的含义。她说,挽棠就像——棠梨之花,经霜尤艳,她希望自己能像那样,坚韧而明媚。
玄玉觉得这名字极好,比他自己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玄玉”好似更有意境。
他们的队伍,也不再是最初的形单影只。
这一年来,玄玉仿佛天生就有一种吸引弱小、庇护孤雏的本能,逃亡路上,他救下过一只被猎夹所伤、灵智初开、只会嘤嘤哭泣的花精,如今她栖息在挽棠用柔软皮毛编织的小小香囊里,负责预警和安抚情绪;也曾在山火中拼死带出一株被灼烧得奄奄一息、意识懵懂的幼年树灵,玄玉将它移栽到途径的安全山谷,时常回去看望,那树灵虽不能言,却会用新生的嫩枝轻轻缠绕他的脚踝表达亲昵;甚至还收留过几只父母皆亡、浑浑噩噩的傻狍子妖,主要负责…卖萌和当备用粮警报器?
这支小小的、奇特的“流浪妖族收容队”,便在玄玉的带领下,于连绵群山之中艰难求生,辗转流徙。
玄玉立下铁律:
一,绝不主动接近人类村落城镇;
二,若遇人类,优先隐匿,万不得已,只准逃,不准反击!
三,队伍内部,互帮互助,不得欺凌弱小。
第三条大家做得很好,这些小妖都是受过玄玉恩惠的,彼此相依为命。
但前两条,尤其是第二条,曾让挽棠和其他稍具攻击性的小妖们,特别是后来加入的一只一阶巅峰的刺猬妖十分不解。
有一次,他们被一队贪婪的民间“猎妖人”队伍发现了踪迹,虽然当中修为最高不过炼气中期的修士,不过这等实力在民间已经不弱了,对方手段狠辣,布下陷阱,用科技武器远程攻击,那只傻狍子妖差点被射杀。
刺猬妖怒极,就要发动本命妖术反击,却被玄玉死死拦住。 “为何不还手!玄玉大哥!我们能打赢!”
刺猬妖气得尖刺根根倒竖,玄玉只是沉默地施展愈发纯熟的火焰妖术,冲天的火焰迅速吓跑了这群贪生怕死的猎妖人,看着他们狼狈不堪地逃入密林深处,玄玉等他们走远之后还会叫上所有小妖们一起扑火。
玄玉的背上,那个时候被一道锋利的风刃攻击过,留下一道吓人的伤痕,深可见骨。
挽棠一边心疼地用初步掌握的微弱水灵之力替他清洗伤口,一边红着眼睛哽咽:“玄玉哥哥,你明明那么厉害…” ,玄玉忍着剧痛,眼神望向遥远的天际,那里似乎有一个温柔又哀伤的身影,他低声道:“手上沾了血…就再也洗不干净了。而且…我总觉得,有什么在看着…不能动手…,”那个模糊的声音,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禁锢感,让他即使濒死,也恪守不渝。
最让玄玉内心极为难受之事,当属他觉醒妖术之时却发现那和曾经杀自己母亲之人用的是一样的法术——火焰。
因此玄玉内心也总是在抗拒着出手,他总想着,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即便不需要出手,也足以震慑住那些人了吧。
这一年,他们也并非全然孤绝,深山之中,妖族亦是百态。
他们曾遇到过一位隐居在巨大榕树洞里的三阶树妖姥姥,她慈祥而强大,赠予了他们能遮掩妖气的榕树果,还告诉了他们许多关于山林、关于妖族修炼的古老知识,并感慨道:“玄玉小友,你心性纯善,庇护同族,在这世道,难得。但切记,过刚易折,过柔则靡,守护亦需力量。”
当然他们也遭遇过不怀好意的妖族,一头同样三阶、狡诈凶残的瘴豹妖,觊觎玄玉的妖力和他队伍里“鲜嫩”的小妖,试图偷袭吞食。
那一次,玄玉依旧没有下死手,却展现出了二阶圆满的真正实力,妖火肆意,身法如电,配合挽棠越发精妙的幻术干扰妖术,玄玉竟生生将那瘴豹大妖逼退,惊走了它。
时光就在这逃亡、庇护、遭遇、分别中悄然流逝。
通过遇到的形形色色的妖族同道,玄玉和挽棠也渐渐拼凑出了外界那波澜壮阔、却又血腥残酷的宏大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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