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寒意尚未被阳光彻底驱散,林间弥漫着潮湿的雾气。
小鸡妖正蜷缩在一棵大树的根须凹陷处,试图汲取一点可怜的温暖。
忽然,远处隐约传来的人类声音,如同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他短暂的安宁。
“……仔细搜!那老母鸡肯定把那小崽子藏在这附近了!”
“队长放心,跑不了!妈的,昨晚让那老畜生拼死冲出去了,这小的一定要逮到!”
“哼,抓到了,老子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一道……‘小鸡炖蘑菇’!哈哈哈!” ,那是黄峰嚣张而充满恶意的声音,夹杂着其他几个队员谄媚的附和和粗俗的笑声。
“小鸡炖蘑菇”……这几个字如同噩梦般的咒语,瞬间击中了小鸡妖的内心!
母亲最后那凄厉决绝的长吟、那沾满血污却无比温柔的凝视、那生涩嘶哑的告别话语……所有被他强行压下的记忆和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他幼小的心防。
他猛地一颤,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羽毛炸起,黑豆似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他死死咬住喙,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跑!必须跑!
虽然灵智初开,记忆懵懂,但母亲用生命换来的逃生机会,母亲最后那句“活下去”的期盼,如同最深刻的烙印,刻在了他的灵魂里。
他没有任何犹豫,趁着人类的搜索声还在百米开外,他猛地从树根处窜出,甚至顾不上辨别方向,只凭着妖族本能对危险和荒野的感知,一头扎进了雾气更浓、植被更茂密的东南方向。
他拼命地跑,稚嫩的爪子踩在枯枝落叶上,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心脏在瘦小的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蹦出来,母亲的遭遇让他早熟,他明白,落在那些人类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逃亡之路,就此开始。
最初的几天,小鸡妖完全是在极致的恐惧和本能驱使下度过的。
他喝露水,啄食难以入口的苦涩野果和草籽,躲避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险——无论是人类,还是山林里其他更具攻击性的野兽,甚至是一些灵智未开、却充满敌意的低阶妖物。
他昼伏夜出,像一抹孤独的阴影,在广袤而危险的山林中艰难求生。
每当夜深人静,被噩梦惊醒时,他总会蜷缩在冰冷的藏身洞里,默默流泪,低声呜咽着:“妈妈……”
但活下去的信念,以及那份深植于血脉中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奇异天赋,支撑着他。
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了。
季节悄然变换,秋意渐浓。
小鸡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变化有多大,或许是母亲最后渡给他的那丝本源妖力,或许是他血脉中本就隐藏着不凡,又或许是这亡命生涯的逼迫……他的修炼速度快得惊人。
这一日,他刚刚从几只试图把他当成点心的瘴狼妖口中惊险逃脱,躲进了一个似乎被遗弃许久的荒芜农场。
农场里杂草丛生,篱笆倒塌,只剩下一座歪歪斜斜、快要散架的木屋和几个破烂的鸡舍。
他疲惫不堪,正准备找个角落休息,忽然,一阵极其微弱的、带着恐惧和绝望的啜泣声,顺着风飘了过来。
小鸡妖立刻警惕地竖起羽毛,屏息凝神。
声音来自一个倒塌了大半的鸡舍后面。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透过木板缝隙,他看到了一只……小白兔。
她缩成一团,雪白的皮毛沾满了泥污和草屑,还在微微颤抖着。她看起来是那么小,那么脆弱。
旁边,躺着几只早已僵硬、被撕咬得不成样子的成年野兔的尸体,显然是她的亲族。
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某种掠食者的腥臊气。
小白兔似乎感觉到了小鸡妖的靠近,吓得浑身一僵,红宝石般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绝望地看着他这个方向,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一刻,小鸡妖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想到了自己。
想到了那个夕阳如血的下午,那个孤立无援、只能等待母亲用生命为自己争取生机的自己。
一种同病相怜的悲悯,一种源自内心最深处的、想要庇护比自己更弱小的存在的冲动,瞬间涌了上来。
他没有犹豫,轻轻用喙啄开挡路的木板,走了进去。
小白兔害怕得闭上了眼睛,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小鸡妖停在她面前,没有做出任何具有威胁性的动作,他低下头,用自己已经变得坚硬了许多、却依旧尽量放轻柔的喙,轻轻碰了碰小白兔颤抖的耳朵。
“不用怕了…”,一个还有些生涩、却异常清晰的少年声音,从小鸡妖的喉咙里发出。
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两个月,他不仅修为增长,灵智开启更多,似乎连发声器官也成熟了。
小白兔猛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前的生物……好像不是来吃她的?他看起来……有点奇怪,有点像鸡,但体型又大了好多,羽毛呈现出一种温暖的、带着淡淡光泽的玄黑色,眼神清澈而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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