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在冰窟中奔流,幽蓝色的冰棱光芒映照着水面,折射出光怪陆离的倒影。空气寒冷而潮湿,带着千年冰川特有的、近乎凝固的气息。只有水流湍急的呜咽声和三人在湿滑冰岸边艰难前行的脚步声,打破这地底深处的死寂。
陆沉渊背着苏晚晴,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稳。他的体力早已严重透支,全凭一股不肯倒下的意志在强行支撑。冰冷的湿衣紧贴皮肤,带走本就所剩无几的体温,伤口在寒气的侵蚀下传来阵阵刺骨的钝痛。但他不敢停,也不能停。苏晚晴的状态很不好,虽然恢复了意识,但身体依旧冰冷,呼吸微弱,需要立刻得到救治和温暖。
“夜莺”走在前面引路,她的背影在幽蓝光芒下显得有些单薄和落寞。右臂的绷带已经完全湿透,血迹晕染开来,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沉默地、专注地辨认着前路。偶尔会用没受伤的左手,指向某个方向,或者提醒一句“小心脚下松动的冰块”。
信任的裂痕依旧存在,如同这冰窟中无处不在的寒气,弥漫在三人之间。陆沉渊不再轻易发问,只是用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观察着“夜莺”的每一个细微动作,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异常。他暂时接受了她的引路,但这不代表他放下了戒心。宋哲染血的遗书和那句“小心‘夜莺’”,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苏晚晴伏在陆沉渊背上,能感受到他肌肉的僵硬和那份压抑的警惕。她轻轻将脸颊贴在他冰冷的颈侧,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沉渊……如果……如果她真的……”
“我知道。”陆沉渊打断她,声音低沉而肯定,“无论如何,我先带你出去。”
简单的话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苏晚晴不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搂住了他,将所有的信任和依赖都交付于这个背负着她行走在深渊边缘的男人。
地下河道并非一成不变,时而狭窄逼仄,需要侧身挤过冰冷的岩缝;时而豁然开朗,出现巨大的、如同教堂穹顶般的冰溶洞。沿途可以看到一些被水流冲刷得光滑的矿石碎块,暗示着这里可能曾经与某个矿脉相连。
“快到了。”“夜莺”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河道一个拐弯处,“拐过去,就能看到出口的光亮。外面是废弃矿坑的深处。”
陆沉渊精神一振,凝神望去。果然,在河道拐弯的尽头,隐约透出了一丝与幽蓝冰光截然不同的、灰白色的自然光!虽然微弱,却代表着与外界的连接!
希望,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种,瞬间驱散了一些疲惫和寒意。
三人加快脚步,向着光亮处走去。
拐过弯道,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河道在这里变得宽阔,水流也平缓了许多。左侧是坚实的、开凿痕迹明显的岩石壁,右侧则是一个巨大的、向上延伸的、人工开凿的矿洞入口!那灰白的光亮,正是从矿洞深处透出来的,还夹杂着一些细微的、仿佛机器运转的低沉嗡鸣?
矿洞入口处堆积着一些废弃的矿车和生锈的设备,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冰霜,看起来确实废弃已久。但空气中,除了霉味和湿气,似乎还隐隐飘散着一丝……柴油?或者是某种发电机的气味?
“夜莺”在矿洞入口前停下,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尤其是矿洞深处那片被光影切割得明暗交错的地带。她侧耳倾听片刻,眉头微微蹙起。
“有点不对劲。”“夜莺”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疑惑,“‘教授’的人应该很隐蔽才对,但这声音……”
陆沉渊也察觉到了异常。那低沉的嗡鸣声,不像是在进行秘密接应,反而更像某种……持续运行的设备?而且,空气中似乎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臭氧的味道?
是陷阱吗?李兆安或者傅瑾行的人,抢先一步在这里布防?
陆沉渊将苏晚晴轻轻放下,让她靠在一个废弃矿车后面隐蔽好,自己则和“夜莺”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默契地一左一右,借助废弃设备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着矿洞深处摸去。
矿洞内部比想象中要深,也更加复杂。主巷道两侧分布着许多早已坍塌或被封死的支线矿道。越往里走,那低沉的嗡鸣声就越发清晰,空气中也开始出现一种奇怪的、混合着机油、电子元件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略带甜腥的化学药剂气味。
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废弃矿坑!
终于,在穿过一段相对狭窄的巷道后,前方出现了一片较为开阔的区域。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旧时的矿石转运平台,空间很大,顶部很高,甚至有残破的钢架结构支撑。
而就在这片平台的中央,赫然矗立着几个与周围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银灰色的、集装箱大小的现代化方舱单元!那些低沉的嗡鸣声,正是从这些方舱内部发出的!一些粗大的电缆和管道从方舱延伸出来,连接着角落里的几台 silent run(静音运行)的柴油发电机和大型蓄电池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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