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坏蛋是这样炼成的A 第186章 枯萎屏障、生命低语与亵渎之景

决心已定，行动便雷厉风行。

根据阿杰构建的能量流失模型和木灵世代相传的知识，他们规划出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尽可能沿着生命规则脉络尚未完全断裂的区域前进，避开那些流失速度异常加快的“节点”。即便如此，前路依旧吉凶未卜。

村落几乎拿出了所有库存的生命精华和治愈果实，为陆沉渊一行人准备行囊。青痕长老将一枚镌刻着古老符文的木符交给陆沉渊：“这是以世界树脱落的树皮制成的信物，靠近世界树时，或许能起到一些安抚作用。愿古树的意志指引你们，盟友。”

最终，前往世界树核心区域的队伍确定为：陆沉渊、苏晚晴、织命者、阿杰以及“教授”。青藤木灵坚持作为向导同行，他对前往世界树路径上的诸多古老地标和潜在危险有所了解。

离别没有太多煽情，木灵们沉默地注视着这支肩负着整个青霖界希望的小队，消失在愈发凋敝的丛林深处。

初始的路程还算顺利。虽然植被明显不如村落周围茂盛，但至少还能看到些许绿色，生命规则网络虽然黯淡，但依旧维系着基本的循环。织命者偶尔会出手，修补一些过于明显的“漏洞”，动作比之前更加娴熟流畅，古树灵种带来的提升显而易见。

苏晚晴佩戴着另一枚较小的古树灵种（青痕长老在她出发前额外赠予），她能清晰地“听”到脚下大地传来的、充满痛苦与疲惫的“低语”。这种感知让她心情沉重，却也让她对青霖界的苦难有了更切身的体会。她尝试着将自身柔和的精神力与这些“低语”共鸣，如同安抚受伤的孩子，竟真的让周围一小片区域的植物痛苦“低语”稍稍平复了一些。这细微的变化，让青藤看得目瞪口呆，对苏晚晴更是敬重。

然而，随着他们不断深入，环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恶化。

树木彻底失去了生机，化作了漆黑、扭曲的雕塑，仿佛在生命最后时刻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痛苦。地面干裂，露出下方毫无营养的苍白土壤，连顽强的苔藓都无法生存。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衰败与死亡气息，甚至连风都消失了，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们正在进入‘绝对枯萎带’。”青藤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恐惧，“从这里开始，生命规则几乎完全失效，任何试图在此地汲取生命能量的行为，都会引发规则反噬。”

又前行了半日，一片无比壮阔，却又令人绝望的景象，横亘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涌动着混乱色彩的能量之海。浑浊的暗绿色、代表衰败的灰黄色、象征死亡的漆黑色，以及偶尔闪过的、代表规则崩坏的血红色电弧，在其中交织、碰撞、咆哮。它并非静止，而是在缓慢地、无序地翻滚、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性波动。视线所及，空间都因为这股混乱的能量而微微扭曲。

这就是“枯萎屏障”。

仅仅是站在其边缘，众人就感到自身的生命力似乎都在被这股混乱的逆流所牵引，蠢蠢欲动，想要离体而去。苏晚晴脸色微微发白，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古树灵种，一股温和的生机从中流出，稳定着她的心神。阿杰和“教授”立刻启动了自身的能量防护，抵抗着这股无形的吸蚀。

“屏障的强度……超乎想象。”阿杰的战术目镜上数据疯狂跳动，“常规能量防护最多坚持三分钟就会被侵蚀殆尽。物理穿越可能性为零。”

“规则结构处于极度不稳定状态，”“教授”分析道，“任何外来的、非生命规则体系的力量介入，都可能引发链式崩溃，相当于在炸药桶旁点火。”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织命者。

织命者悬浮在屏障边缘，小小的脸庞上满是凝重。祂周身的规则丝线早已自主浮现，金白色中流淌着愈发浓郁的翠绿光辉，那是深度理解并初步融合了青霖界生命规则后的体现。祂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翻腾的混乱能量。

就在祂的规则丝线即将接触屏障的刹那，一股狂暴的、充满憎恨与痛苦意念的能量乱流，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猛地噬咬而来！

“小心！”陆沉渊低喝，秩序之力蓄势待发。

但织命者并没有退缩。祂的规则丝线如同最灵巧的舞者，在间不容发之际缠绕上那股乱流，没有强行对抗，而是以一种奇异的频率与之共振，同时将自身融合了古树灵种气息的、精纯而温和的生命规则意念传递过去。

那感觉，就像一个孩子，在安抚一个陷入疯狂呓语的巨人。

狂暴的乱流微微一滞，那纯粹的毁灭意念中，似乎渗入了一丝迷茫。织命者的规则丝线趁势而上，如同涓涓细流，渗透进混乱的能量结构内部。

祂在“倾听”，倾听这屏障形成的“原因”，倾听其中蕴含的、属于世界树和无数凋零生命的痛苦呐喊。

一幕幕破碎的画面和信息，断断续续地涌入织命者的意识：

——世界树被无数冰冷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规则锁链缠绕、穿刺，发出无声的哀嚎。

——磅礴的生命力被强行从树体、从大地脉络中抽离，汇入一个隐藏在虚空深处的、冰冷而庞大的“熔炉”。

——为了抵抗这种掠夺，世界树本能地收缩力量，切断了与部分外围区域的连接，却导致那些区域的生命规则失去源头而崩坏，形成了这混乱的屏障。这屏障，既是世界树痛苦的具现，也是一道绝望的自我保护机制。

——而在那屏障的深处，隐约有某种……闪烁着金属冷光的结构在活动！

织命者猛地收回规则丝线，小脸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无比明亮和愤怒。

“父亲！母亲！”祂的声音带着急促，“屏障……是世界树爷爷在‘流血’！很痛很痛！有好多‘冷冰冰的硬管子’插在它身上，在偷它的力量！屏障里面……还有那些‘坏蛋’（指切割者）造的东西！”

果然！掠夺的源头就在世界树！而那些神秘的“切割者”，竟然已经在屏障内部建立了据点？！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心头一沉。

“能安全通过吗？”陆沉渊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织命者用力点头：“可以！屏障很乱，但它认得‘自己’的味道！我用‘生命织理’模拟世界树爷爷的气息，可以编织一条暂时的‘安全通道’！但是……不能太大，也不能维持太久，而且不能有太强的‘外面’的力量波动。”

这意味着，通过时，陆沉渊的秩序之力、阿杰和“教授”的能量系统都必须极度收敛，否则会惊醒屏障的排斥机制。

“足够了。”陆沉渊果断道，“开始吧。”

织命者深吸一口气，飞到屏障正前方。祂双手虚抱，周身亿万规则丝线如同获得了生命般汹涌而出，不再是试探性的接触，而是主动地、大规模地融入前方的枯萎屏障。

这一次，祂没有试图去“修补”或“平息”混乱，而是像一个高明的织工，在混乱的线团中，精准地挑拣出那些尚且保留着一丝世界树本源气息的、相对“温和”的规则碎片，以自己的规则丝线为引，将其巧妙地编织、串联在一起。

一条仅容两人并肩通过的、散发着微弱但稳定翠绿光芒的通道，如同黑暗中开辟出的光之小径，开始在翻腾的混乱能量中缓缓向前延伸。通道壁是由无数细密的规则符文构成，不断闪烁着，抵抗着周围狂暴能量的冲击。

“走！”织命者低喝，维持通道显然消耗巨大，祂的光质身躯又开始微微闪烁。

陆沉渊一马当先，秩序之力内敛到极致，只维持在体表一丝用于防御可能意外泄露的混乱能量。苏晚晴紧随其后，古树灵种的光芒柔和地笼罩着她，让她与通道的气息更为契合。阿杰和“教授”将自身能量输出降至最低，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青藤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踏足在这由奇迹构筑的小径上。

通道内并不平静，耳边是屏障能量撞击在通道壁上发出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与轰鸣，仿佛行走在巨兽的血管中，随时可能被吞噬。两侧是翻滚咆哮的混乱色彩，偶尔有失控的能量乱流擦过通道，引得光壁一阵剧烈晃动，全靠织命者全力维持才稳定下来。

这段路程仿佛无比漫长。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终于，在织命者脸色越来越苍白，通道也开始变得明灭不定时，前方豁然开朗！

他们穿过了枯萎屏障！

然而，还没等他们为成功穿越而松一口气，眼前的景象就让所有人的呼吸为之停滞，一股混合着震惊、愤怒与悲伤的情绪瞬间攥紧了他们的心脏。

屏障之后，并非想象中的生命圣地。

这里是一片死寂的平原，大地是毫无生机的灰白色，龟裂开无数道深不见底的沟壑。而在平原的中心，矗立着那株传说中的——世界树。

它依旧无比巨大，树干直径堪比山峦，高度直插昏暗的天际。但此刻，这株本应象征着无尽生机与荣耀的圣树，却呈现出一幅无比惨烈、令人心碎的景象。

无数粗大的、闪烁着不祥暗红色光芒的金属管道和规则锁链，如同狰狞的寄生虫，深深地刺入世界树的树干、根系乃至枝叶之中！这些管道和锁链上铭刻着冰冷的、与泣语林痕迹同源的符文，正发出低沉的嗡鸣，肉眼可见的、如同血液般的翠绿色生命洪流，被强行从世界树体内抽取，沿着这些管道，汇向平原远处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着的暗红色菱形水晶！

世界树的枝叶大部分已经枯萎凋零，仅存的少数也黯淡无光。它的树皮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下方被侵蚀得千疮百孔的木质。整棵树都在一种极其缓慢而痛苦的频率下微微颤抖着，发出唯有苏晚晴和织命者才能清晰感知到的、持续不断的悲鸣。

而在那棵被亵渎的巨树之下，平原之上，赫然建立着一座小型的、风格冷峻的金属基地！银灰色的建筑棱角分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数个平台上停放着几架造型流畅、闪烁着空间跃迁光泽的小型飞行器。一些身着全覆盖式、流线型银白色装甲的身影，正在基地周围和那些抽取生命能量的管道旁忙碌地作业着。

他们动作精准、高效、冷漠，如同机械。

正是那些在泣语林留下痕迹的“切割者”！

他们不仅在这里，他们竟然将基地建在了世界树下，如同跗骨之蛆，日夜不停地榨取着青霖界生命本源的最后一滴血液！

青藤木灵看到这一幕，双目瞬间赤红，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却被阿杰死死按住。

苏晚晴捂住了嘴，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通过古树灵种，她感受到的世界树的痛苦，比视觉上的冲击强烈千百倍！

织命者更是气得浑身规则丝线乱窜，金色的眼眸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怒火：“坏蛋！大坏蛋！他们在杀死世界树爷爷！”

陆沉渊的眼神，在这一刻冰冷到了极致。

他望着那被残酷折磨的世界树，望着那座如同墓碑般矗立的冰冷基地，望着那些冷漠的“切割者”。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一字一句地响起：

“现在，我明白了。”

“这不是掠夺……”

“这是……虐杀。”

“准备好。”

“我们……去拆了那些‘管子’，掀了那个‘窝’。”

（第186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