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之约：被时光遗忘的夏天 第16章 队内赛

此时的球场上，王老师缓步走向仍单膝跪在原地、望着篮筐出神的陈浩。“陈浩，”王老师的声音温和，正想安慰他，“刘夏的打法你还不熟悉……”

话未说完，陈浩却猛地抬起头，打断了他。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刚才的挫败和迷茫，取而代之的是灼灼燃烧的战意。他“霍”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更长，语气斩钉截铁地对王老师说：“王老师！请您再组织一次比赛——和刘夏打全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正在喝水的刘夏，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单挑不算什么，那不是我的风格！全场五对五，那才是真正的篮球！正式的比赛里，我一定会打爆他！而且我向你保证，这次联赛，我一定带队出线！”

王老师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被怒火和斗志重新点燃的少年，到了嘴边的安慰话语又咽了回去，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他微微颔首，转身望向校门方向——那几个少年正有说有笑地并肩走着，身影在夕阳下拖得老长。

他心下释然：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年轻的火焰，岂是一次失利就能浇灭的？打压其锐气，激发其斗志，这一步已然奏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借着这股劲头，将这群独狼淬炼成一支真正的球队。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开始。

第二日课间休息的铃声一响，王老师便快步走到刘夏座位旁，轻轻敲了敲他的课桌。

“刘夏，出来一下，有件事跟你商量。”王老师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期待。

刘夏放下笔，跟着他走到走廊窗边。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细长的光影。

“老师想请你帮个忙，”王老师开门见山，“能不能组个队，和陈浩他们打一场队内赛？队员由你随便挑，正好借这个机会磨合一下阵容。”

刘夏靠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窗台。他虽然被禁赛，无法上场打正式比赛，但心底还是希望球队能好起来——毕竟球队成绩一直不佳，他自己看着也难受。

“行吧。”刘夏终于点头，“不过我有个条件。”

王老师眼睛一亮：“什么条件？你说。”

“我要自己带一个人进队。”刘夏嘴角微扬，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带谁？”王老师好奇地向前倾了倾身子。

“常明。”刘夏吐出两个字，注意到王老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就是那个刚转来、整天和你玩在一块的那个男生？”王老师回忆着，“传球意识确实不错，但其他方面我还不太了解。你确定要带他？”

刘夏自信地点点头：“就他。其他人我从校队里挑。”

王老师看着刘夏坚定的眼神，知道他已经有了打算，便不再多问：“好，那就这么定了。放学后，球场上等你们。”他拍了拍刘夏的肩，转身离去。

刘夏望着王老师远去的背影，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战术安排。带上常明，这场队内赛，说不定真能打出点不一样的东西。

一直回到座位上，刘夏的思绪还沉浸在放学的队内赛里，盘算着该布置什么战术。这时，两个熟悉的身影便一左一右地凑了过来——正是他那两位“阴魂不散”的损友。

“嘿，王老师又找你啥好事儿？”许年用胳膊肘碰了碰刘夏，一脸八卦。

刘夏把王老师安排队内赛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最后特意强调：“……所以我打算带常明一起。”

话音刚落，许年立刻戏精附体，摆出一副委屈至极的表情，拽着刘夏的袖口哀嚎：“带他不带我？所以说，爱果然是会转移的，对吗？”

刘夏和常明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刘夏甩开他的手，丢过去一个无比嫌弃的眼神：“你连球都运不利索，上篮连框在哪儿都找不着。看我打了这么多年球，你是一点精华没学到啊，为父真是痛心疾首！”

没等许年反击，一旁的常明倒是有些忐忑地望向刘夏，小声问道：“你带我真的行吗？我可从来没打过正式比赛……”

刘夏肯定地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没问题。你的传球意识是顶级的，而且我早发现了，你虽然近距离投篮老是打铁，但三分线外却准得离谱。”他顿了顿，随口打了个比方，“可能跟你画画总需要退远看比例一个道理，天生对远距离有感觉。”

其实刘夏自己也说不清这奇怪的偏科天赋是怎么回事，只好随便找个理由安慰常明。不过常明确实是个“偏科”的典型代表：学习上偏科，打球也是——传球有灵性，运球却笨拙；中投一塌糊涂，三分反而出奇地精准。

许年在一旁逮到机会，刚想插嘴点评几句，上课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了。

“唉！”他只好把一肚子话憋回去，郁闷地跺了跺脚，灰溜溜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午饭时分，四人照例在食堂靠窗的老位置坐下。当婉宁听说放学后要打队内赛，连常明也要上场时，她放下筷子，担忧地望向哥哥：“哥，你平时连体育课都很少剧烈运动，突然打比赛能行吗？”

她那过分关切的神情让许年和刘夏都有些诧异——不过是一场队内赛，怎么像是要去闯龙潭虎穴似的？

“放心吧婉宁，”许年拍了拍刘夏的肩膀，“有刘夏看着呢，肯定不会让常明受伤的。”

刘夏会意地点头，语气沉稳：“嗯，我会注意的，就是场普通练习赛。”

只有常明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像是被说中了什么心事。但他很快挺直腰板，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别担心啦！你哥我身体好着呢！我不是还答应你等高中毕业，就带你去玻利维亚看天空之镜吗？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食言过？”

婉宁看着三个男生跃跃欲试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非要追着一个球跑得满头大汗……”她皱了皱鼻子，“打完球一身汗味，臭死了！还有，今天记得自己背书包，每次都要我帮你们拿到球场，重死了！”

三个男生立刻七嘴八舌地保证：

“今天绝对自己背！”

“保证不麻烦婉宁大小姐！”

“打完球我们就直接去洗澡！”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将四个人的影子投在餐桌上，交织在一起。这个午间，和往常一样热闹，却又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情绪在悄悄流动。

整个下午，刘夏的心思都飘在了球场。数学课上老师在讲台上画着复杂的函数图像，他的笔尖却在草稿纸的角落无意识地划拉着战术草图。虽然上次斗牛他轻松赢了陈浩，但刘夏心里清楚，全场五对五的比赛是截然不同的概念。陈浩那样又高又壮的中锋，在拥有完整空间的半场进攻中，威力会被放大数倍。一想到陈浩那“牲口”般的体格（转场回到现实中的篝火营地上，陈浩听到刘夏和许年又开始人身攻击他，气的他想把这两个不当人子的狗东西按到火堆里），他就感到一阵头疼。目前校队里，确实找不到能单独扛住陈浩强攻的内线，估计两人包夹都够呛。

“不能硬碰硬……”刘夏咬着笔杆，眉头紧锁，“只能打快，打转换，用速度拖垮他。”

思路逐渐清晰：放弃僵硬的阵地战，全力推动快攻反击。利用陈浩移动相对较慢的弱点，不断冲击篮下，迫使他来回折返跑，消耗他的体力。同时，外线必须把握住空位投篮的机会，尤其是要充分发挥常明那手令人意外的三分球。

当放学的铃声终于响起时，刘夏的战术草图也已基本成型。他长舒一口气，合上了写满战术符号的笔记本。

下课铃一响，刘夏和常明便迅速起身，走向走廊里的储物柜。他们利落地换上干爽的运动服和球鞋，将换下的校服塞进背包。许年也早已凑了过来，一脸兴奋地准备去观战。

“走吧，”刘夏拍了拍常明的背，又对许年扬了扬下巴，“去球场。”

常明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里既有紧张也有一丝期待。

婉宁则安静地留在座位上，从书包里拿出一本课外书，对准备离开的三人轻声说：“别太拼，注意安全。”

三人应了一声，便带着球，穿过渐渐空旷下来的走廊，朝着夕阳映照下的篮球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