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日不落帝国：我能辨忠奸 第二十回：风云荡京营 贵胄逼紫宸

魏忠贤的毒计如同浸染了剧毒的藤蔓，在阴暗处悄然蔓延。

尽管朱由检已提前洞察并做出了应对部署，但阉党在京营经营多年，其煽动能力不容小觑。

李邦华依计于次日清晨便离开了京营，返回兵部衙门，此举本意在避祸，但在某些被刻意煽动起来的人眼中，却成了“做贼心虚”、“查不下去”的表现。

谣言在京营中如同野火般疯传：

“李侍郎查到了大窟窿，怕被灭口，跑了！”

“朝廷要彻底清算，所有吃过空饷、倒卖过军资的，一个都别想跑，轻则革职流放，重则抄家问斩！”

“那些勋贵老爷们自身难保，保不住咱们了！”

“这是要断咱们的活路啊！”

恐慌与愤怒在被煽动的军官和兵卒中迅速积聚。

侯国兴及其党羽则暗中推波助澜，不仅对聚集闹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故意调开了几处关键位置的巡哨。

到了这天下午，局势终于失控。

先是数十名以勋贵子弟、纨绔军官为首的人群，聚集在五军营衙门外鼓噪，要求面见李邦华“讨个说法”，言语间充满挑衅。

紧接着，更多不明真相或被裹挟的兵卒加入，人群迅速膨胀至数百人，他们堵塞街道，冲击兵部衙门，砸毁了门外的石狮和部分栅栏，叫骂声、呐喊声震天动地。

混乱中，更有地痞流氓混入其中，开始趁火打劫附近的商铺，一时间，京城核心区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骚乱之中！

“京营兵变了！”

“李侍郎被围在兵部了！”

“乱兵要杀进皇城了！”

各种骇人听闻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京师，也传入了紫禁城。

朝野震动，人心惶惶。一些官员紧闭府门，瑟瑟发抖；

另一些则急匆匆赶往宫门，打探消息，或准备上书“劝谏”。

就在这乱象纷呈、人心浮动之际，一股更隐晦却更具分量的压力，向紫禁城内的年轻皇帝袭来。

乾清宫外，以英国公张维贤为首，十几位身着蟒袍、麟袍的勋贵，以及两位辈分颇高的宗室人员——忻城伯赵之龙、驸马都尉巩永固，联袂求见，言称有“关乎社稷安危、祖宗基业”的要事面圣。

王承恩闻报，心知来者不善，急忙入内禀告。

朱由检正站在窗前，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喧嚣，面色沉静。

闻听王承恩禀报，他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哦？他们倒是来得快。宣他们去皇极殿偏殿等候，朕稍后便到。”

“好嘛，正主儿没跳出来，这些‘自己人’倒先坐不住了。这是看准了风头，想来个趁火打劫，还是被魏忠贤当枪使了？正好，让朕看看，这大明的‘勋贵宗亲’们，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片刻后，朱由检换上一身常服，在王承恩及一众侍卫的簇拥下，来到皇极殿偏殿。

殿内，一众勋贵宗室见他到来，纷纷起身行礼，只是神色间少了往日的恭顺，多了几分凝重与若有若无的逼视。

“诸位爱卿，平身。”

朱由检在御座上坐下，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京城喧哗未止，诸位不在府中安守，此时联袂入宫，有何紧急之事？”

英国公张维贤身为勋贵之首，率先开口。

他年事已高，声音却洪亮：“陛下！如今京营骤变，乱兵围堵部院衙门，骚扰街市，京师震动，此乃开国百余年来未有之危局！臣等心系社稷，不得不冒死进言！”

“英国公忧国之心，朕已知晓。”

朱由检语气平淡，“然，此不过少数宵小煽惑，已成不了气候，朕已颁下安民谕旨，乱象不久当平。”

“陛下！”

忻城伯赵之龙接口道，他语气急切，“京营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营中将士，多有功臣之后，世代为国效力。

如今李侍郎奉旨核查，手段酷烈，引得军心惶惶，方有此变！

若陛下不即刻下旨安抚，严惩办事不利之员，恐寒了天下将士之心，动摇国本啊！”

他这话，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李邦华，意图逼皇帝弃车保帅。

“忻城伯此言差矣！”

朱由检声音微沉，“李邦华奉旨核查，乃是为整饬武备，清除积弊，使京营真正能护卫京师，此正是为了不寒忠良将士之心！

如今营中空额几半，器械朽坏，若遇真敌，何以御之？届时，难道要靠诸位爱卿府上的家丁护院去守城吗？”

这话带着刺，让几位勋贵脸色都有些难看。

驸马都尉巩永固见状，打起了圆场，语气却同样带着压力：“陛下息怒。京营积弊，非一日之寒，徐徐图之方是上策。”

“如今当务之急，是平息事态。臣等听闻，陛下欲行‘劝捐’之事，又严查京营，乃至……乃至有清查宗室、勋贵田亩户丁之议？”

他目光闪烁，终于抛出了他们真正的担忧，“陛下，国朝善待勋戚、优渥宗室，此乃太祖太宗定下的规矩，亦是维系天下之心所在。若骤然更张，恐非社稷之福啊！”

此言一出，其余勋贵宗室纷纷附和。

“是啊陛下，我等家族，世代为大明流血流汗，岂能与庶民同列？”

“清查田亩，莫非朝廷是信不过我们这些老臣了吗？”

“如今外有强虏，内有流寇，朝廷正当倚重我等之时，万不可自毁长城！”

一时间，偏殿内充满了“祖制”、“人心”、“大局”之类的词语。

仿佛朱由检的改革举措，才是导致一切混乱的根源。

他们联合起来，形成一股巨大的压力，要求皇帝停止“折腾”，回归“旧制”。

朱由检冷静地听着，脑海中帝权图谱光华流转，将这些人的忠诚度尽收眼底。

大部分是黄色（顺臣，基于利益），少数如英国公张维贤是浅绿色（比较忠诚，但更看重家族利益）。

还有一两个如成安伯郭祚永之流，则是闪烁的橙色（异心者，极度不满）。

朱由检心里嘲讽：“好一个‘自毁长城’！你们这帮蛀虫趴在帝国的躯体上吸血，才是真正的毁我长城！跟朕谈祖制？太祖时期的勋贵哪个不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你们现在除了遛鸟听曲、兼并土地，还会干什么？!”

待众人声音稍歇，朱由检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诸位爱卿，所言似乎皆有道理。”

他先是一顿，肯定了对方的出发点，随即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如刀：“然，朕有一事不明，欲请教诸位。”

他站起身，走到一位跳得最欢的年轻侯爵面前，此人正是之前陆青岩密册上记录、对劝捐骂得最凶的成安伯郭祚永之子。

“朕闻，京郊有皇庄三处，暗地里兼并民田逾万亩，城内开设绸缎庄、粮行多处，富甲一方。不知这些产业，是太祖太宗赏赐的，还是尔等自己‘挣’下的？”

那年轻侯爵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不敢答话。

朱由检不再看他，目光扫视全场：“朕再问，京营空额之饷银，每年数十万计，流入了何人囊中？那些锈蚀的刀枪、不堪用的火铳，又是用什么样的铁料、何等工匠打造出来的？这其中，又与在座的哪位，全无干系？！”

他每问一句，声音便提高一分，帝王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许多勋贵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