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刮在脸上凉飕飕的,裹紧棉袄也能钻进来,弄堂里的梧桐叶落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枝桠伸在天上,地上积着碎叶,被来往的脚步碾得发脆。张阿婆蹲在托儿所门口的小马扎上,手里捏着针线,给孩子们缝棉衣,布料是合作社分的粗棉布,藏蓝色的,耐脏又保暖,针脚缝得细密,每一针都透着仔细。“得赶在降温前缝好,不然孩子们冻着小身子骨,要遭罪。”她嘴里念叨着,时不时把针在头发上蹭蹭,让针更顺滑,老花镜滑到鼻尖,她抬手推了推,眼里满是专注。
安安趴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手里攥着个毛线球,是林淑娴织毛衣剩下的,他把毛线球滚来滚去,偶尔扯出几根线,林淑娴坐在旁边的竹椅上,手里拿着毛线针,给安安织毛衣,浅灰色的毛线绕在针上,织出整齐的纹路。“安安,别扯毛线,娘织完毛衣给你穿,暖和。”林淑娴轻轻拍了拍安安的手,抬头看了看天,云层厚厚的,像是要下雪的样子,“这天说冷就冷,煤球都备好了吗?”
“备好了,合作社昨天拉来的煤球,堆在仓库里,今天就能分了,我早上路过看了,黑亮亮的蜂窝煤,看着就耐烧。”张阿婆抬头应着,手里的针线没停,“刘根这孩子一早就在帮忙搬煤球,力气大,搬得快,比年轻人还勤快。”
正说着,刘根就扛着一筐煤球从弄堂口走过来,煤球是黑色的蜂窝状,表面还带着点湿气,筐子是竹编的,边缘磨得发亮。“阿婆,淑娴妹子,我帮王大爷搬完煤球了,他家里的炉子有点漏烟,我一会儿帮他修修。”刘根放下筐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虽然天气凉了,他后背的蓝布衫还是沾了些汗渍,“合作社的煤球真不少,够大家过冬了。”
“辛苦你了刘根,真是个好孩子。”林淑娴笑着说,从屋里端出一碗热水,递给刘根,“喝点水歇会儿,别累着。”刘根接过碗,一口喝干,笑着说:“不累,能帮大家做点事,心里踏实。”
李振邦下班回来时,正看到合作社门口围了不少人,社员们都拎着竹筐、推着小推车,等着分煤球,王社长站在煤球堆旁边,手里拿着账本,给大家登记:“大家排好队,按户数分,每户一百斤,登记好名字再领,别乱。”张强站在旁边,帮着给大家装煤球,手里拿着铁铲,铲起煤球放进筐里,动作麻利。
“振邦,你回来了。”王社长看到李振邦,笑着打招呼,“煤球刚拉来,正准备分,你家的我留出来了,一百斤,一会儿让刘根帮你搬回去。”
“好,麻烦你了王社长。”李振邦笑着说,走到煤球堆旁边,摸了摸煤球,结实得很,“这煤球质量不错,耐烧,冬天取暖做饭都够了。”
“是啊,托你的福,粮站的钱及时到账,才买了这么多好煤球,还给社员们每人发了二十块补贴,大家都高兴得很。”王社长笑着说,翻了翻账本,“已经分了一半了,剩下的下午接着分,晚上就能让大家用上。”
李振邦点点头,帮着张强给社员们装煤球,张阿婆拎着小筐走过来:“振邦,给托儿所分点煤球呗,孩子们冬天上课冷,得烧炉子取暖。”
“早就留好了阿婆,五十斤,够托儿所烧一阵子了,一会儿让刘根帮你搬过去。”王社长笑着说,张阿婆高兴地说:“谢谢王社长,谢谢振邦,孩子们能暖和上课了。”
分煤球的场面很热闹,社员们都很高兴,互相帮忙搬煤球,刘根更是忙前忙后,帮张阿婆、王大爷这些老人搬,还帮着检查炉子,看看有没有漏烟的地方。李振邦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暖暖的,冬天虽然冷,但邻里之间的互助,让人心里踏实。
下午的时候,李振邦正在家里帮林淑娴修炉子,突然听到合作社那边传来王社长的喊声,声音里带着焦急。“振邦,振邦,你快来!”李振邦赶紧放下手里的工具,往合作社跑,林淑娴也抱着安安跟在后面。
到了合作社,看到王社长蹲在煤球堆旁边,脸色凝重,手里拿着账本,眉头皱得紧紧的。“王社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李振邦问。
“煤球少了!”王社长抬起头,声音有点急,“早上拉来的煤球一共五千斤,分出去两千五百斤,剩下两千五百斤,刚才盘点的时候,只剩两千斤了,少了五百斤!”
“少了五百斤?怎么会少?”李振邦心里一沉,煤球是冬天的刚需,五百斤不算少,对合作社来说,是社员们的过冬物资,不能马虎,“仓库门没锁好吗?有没有被撬的痕迹?”
“仓库门是锁好的,锁没被撬,跟上次玉米少了一样,门窗都完好,肯定是熟人拿的。”王社长指着煤球堆旁边的仓库,仓库是砖木结构的,门是铁皮的,锁是新换的挂锁,完好无损,“我中午的时候还来看过,煤球都好好的,就这两个小时,回来就少了。”
李振邦走到仓库门口,仔细查看锁和门,锁芯完好,没有撬痕,门边上有少量散落的煤球,地上有明显的拖拽痕迹,还有几个浅浅的脚印,是布鞋印,鞋底有简单的纹路,大小约莫三十七码,看起来像是个老人或者女人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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