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之河 第92章 真相与抉择

“深渊行者”号冲破马里亚纳海沟的黑暗，带着足以颠覆认知的沉重真相，缓缓上浮。舱室内，许木和木冰媚相对无言，脑海中依旧回荡着“终末守望者”那沧桑而疲惫的叙述。上古文明并非单纯毁于天灾，而是源于对“意识深渊”的鲁莽探索所引发的自我毁灭，这个事实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

那些辉煌的造物、宏大的哲学、以及对宇宙本源的探索，最终却招致了来自意识维度的疯狂反噬。“癫狂者”、“意识深渊”、“万影之源”……这些词汇所代表的恐怖，远比任何物理层面的敌人更加令人心悸。而“命运织网者”，竟然是这场远古悲剧遗留下来的毒瘤，是疯狂的后裔或被蛊惑的仆从，他们所谓的“冻结”文明，不过是为了维持一个脆弱的封印，掩盖他们自身那源自黑暗的恐惧。

“我们一直以来对抗的，竟然是这样一种存在……”木冰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并非畏惧，而是对那跨越万古的阴谋与悲剧的震撼。

许木紧握着她的手，掌心传来坚定的力量：“真相往往比想象更残酷。但正因如此，我们更不能退缩。守望者将最后的使命交给了我们，这不仅是为了现在，也是为了弥补上古文明犯下的过错，防止悲剧重演。”

当“深渊行者”号被回收至母船，许木和木冰媚立刻进入了绝对保密的通讯室，通过最高级别的量子加密信道，与华夏最高层以及“文明守护者联盟”的绝对核心成员进行了紧急通报。

当“意识深渊”、“癫狂者”、“封印”这些惊世骇俗的真相被和盘托出时，通讯频道另一端陷入了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即便是见惯了风浪的顶级决策者，也被这超越了现有科学和哲学框架的真相冲击得心神剧震。

“……消息确认无误？”良久，频道那头传来一个极其沉稳，却难掩震惊的声音。

“我们以生命担保其真实性。”许木沉声道，“‘终末守望者’已将其意志与使命传承于我们，并消散于天地间。这是上古文明用近乎自我毁灭的代价换来的警示。”

又是一阵沉默。这真相带来的，不仅仅是目标的改变，更是对整个文明发展战略的根本性反思。

“也就是说，”另一位核心成员的声音带着凝重，“我们之前设想的，利用上古遗产引领文明飞跃的计划……可能需要彻底重新评估？那个‘意识遗迹’非但不是机遇，反而是一个……潘多拉魔盒的封印？”

“可以这么理解，但也不完全正确。”木冰媚接过话，她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清晰，“‘意识遗迹’内封存着对抗‘癫狂’的方法和关于意识本质的知识，这本身是极其宝贵的。关键在于，我们以何种心态、何种准备去接触它。上古文明的错误在于‘滥用’和‘无知’，而我们，必须在‘敬畏’与‘掌控’的前提下，去继承这份力量，加固那道封印，并找到彻底净化或抵御‘意识深渊’的方法。”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坚定：“这并非意味着停止发展，恰恰相反，这意味着我们的发展必须更加注重内在精神的锤炼与意识领域的探索，确保科技与精神的同步进化，避免重蹈覆辙。这或许才是上古文明留给我们最宝贵的遗产——一个关于文明发展边界的终极警示。”

许木补充道：“同时，我们也明确了‘命运织网者’的真正面目和目的。他们不再是模糊的阴影，而是明确的、源自上古黑暗面的敌人。我们的斗争，从理念之争，上升到了关乎现实世界存续的、对抗意识污染与疯狂扩散的生存之战。”

真相带来了沉重的压力，但也驱散了迷雾，让未来的道路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经过长达数小时的激烈讨论与艰难抉择，最高层与联盟核心最终达成共识：

第一，战略重心调整。 将应对“意识深渊”的潜在威胁、研究意识防护与净化技术、以及监视“命运织网者”的活动，列为与“盖亚复苏计划”同等重要的最高战略优先级。

第二，严格管控“意识遗迹”。 在未做好万全准备、未建立可靠的意识防护体系之前，绝不轻易开启“意识遗迹”。当前首要任务是消化吸收“羲和”、“冈仁”、“归墟”的遗产，并以此为基础，研究针对意识层面的防御与治疗技术。

第三，整合力量，内部净化。 联盟内部将建立更严格的精神状态监测与筛查机制，防止被“命运织网者”或潜在的意识污染渗透。同时，加强与全球正统心理学、精神修炼体系的合作，提升整个人类文明的精神韧性。

第四，有限度披露，引导共识。 在不引起全球恐慌的前提下，通过可控渠道，向全球科学界和思想界逐步释放关于“意识研究重要性”和“科技发展伦理边界”的强化信息，为未来可能需要的全球协作铺垫思想基础。

这是一个痛苦而明智的抉择。意味着他们必须暂时放弃立刻开启“意识遗迹”获取终极力量的诱惑，转而走上一条更为艰难、注重内在修炼与防御的漫漫长路。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唯一正确的道路。文明的延续，不能建立在沙滩之上，更不能重蹈先祖的覆辙。

结束通讯，许木和木冰媚走出密室，来到甲板上。海风凛冽，夜空如洗，繁星点点。

“我们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路。”许木望着星空，轻声道。

木冰媚依偎在他身边，目光同样投向无垠的宇宙：“但这也是最负责任的路。真正的力量，来自于对力量的掌控，而非被力量掌控。上古文明用毁灭告诉了我们这个道理，我们不能辜负这份用鲜血换来的警示。”

真相与抉择，让他们肩上的担子沉重了万钧，却也让他们脚下的道路，指向了文明真正能够行稳致远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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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