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安静背靠在虎兄柔软肚皮上的小茹见状,水灵灵大眼睛里满是心疼;
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小跑着端来一碗早已晾得温度恰好的凉开水,小心翼翼地递到陆渊面前。
陆渊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接过来,也顾不得什么文人风度,仰起头便“咕咚咕咚”大口灌下。
清凉的液体如同甘泉流过焦灼的沙漠,暂时滋润了那火烧火燎的喉咙,总算将那难以忍受的干渴压下去了些许。
师娘苏云卿将手中纳了一半的厚实鞋底轻轻放在膝上,看着陆渊那副“劫后余生”、几乎要虚脱的模样;
不由得莞尔一笑,那笑容温婉中带着一丝戏谑,她打趣道:
“你这傻孩子,讲个故事也忒实诚,太不惜力了。
方才我可是看得分明,你一会儿要捏着嗓子,模仿白娘子唱那‘西湖美景三月天’,婉转缠绵;
一会儿又要板起面孔,压低声音,学那法海老和尚念什么‘大威天龙’,威严十足;
转瞬还得换上许仙那温吞老实的腔调,紧接着又要扮出小青姑娘的活泼俏皮……好家伙;
你一个人恨不得分出七八个化身来,手眼身法步,唱念做打舞,样样都要兼顾。
这般全情投入地折腾,便是铁打的喉咙,金铸的筋骨,哪有不累趴下的道理?”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灵动机敏的光彩,像是夜空中划过的流星,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建议:
“依师娘看啊,你下次再讲这类情节曲折、人物众多的故事,不如换个更讨巧、也更轻松的法子。
你只需将故事的脉络、人物的对话,细细地、清楚地写在那绢布或竹简上。
然后,咱们在队伍里找几个口齿伶俐、胆大不怯场的,一人分饰一个角色。
你演那憨厚的许仙,她扮那深情的白蛇,再寻个机灵的丫头当小青……
各自只需记熟属于自己的词儿,到时候,无需你一人忙活;
大家如同真实对话一般,你一言,我一语,将这故事活灵活现地‘演’将出来。
岂不比你一个人又唱独角戏,又忙活着转换身份、精分语言,来得轻松惬意?
而且,大家一同参与,有来有往,想必场面也更加热闹有趣儿。”
“噗——咳咳咳……”
苏云卿话音刚落,陆渊正端起第二碗水想再润润那依旧不适的喉咙;
闻言,惊得浑身一震,一口水差点全喷在对面的篝火里!
他强行梗着脖子咽下,却被呛得撕心裂肺般剧烈咳嗽起来,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眼泪都逼了出来。
好不容易顺过气,他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因极度的震惊而瞪得溜圆,瞳孔都在微微颤动。
他死死盯着自家师娘那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庞,声音因激动、难以置信而猛地拔高;
几乎变了调,在这寂静的山谷夜空中显得格外突兀:
“师……师娘!您……您刚才说什么?!分……分角色?演戏?!能不能……您能不能再说一遍?!”
他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因连日奔波产生了幻听!
分角色演戏?剧本?排练?舞台呈现?
这……这完全是超越了时代局限的、近乎现代话剧或舞台剧的雏形概念啊!
它怎么会……怎么可能从生活在东汉末年、平日里温婉持重的师娘口中,如此自然、甚至带着几分理所当然地说出来?
在这个娱乐形式相对单一的时代,贵族阶层的消遣无非是观赏歌舞百戏、聆听优人说唱叙事;
这种高度拟真、需要参与者深度代入角色的“扮演”形式,师娘她……究竟是如何灵光一现,想到的?
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苏云卿被陆渊这过于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见他呛得满脸通红;
不由得又好气又心疼,起身轻轻拍着他的背,语气带着长辈的嗔怪:
“哎哟,你这孩子,喝口水也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呛着了多伤身子,快顺顺气!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瞧把你惊的。”
她缓了缓,将自己的想法又清晰地解释了一遍,语气温和而务实:
“我的意思是,你与其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又唱又念、忙得跟个停不下来的陀螺似的,不如换个轻松的法子。
你把那故事的骨架搭好,人物对话写清楚,然后分派给几个口齿伶俐的;
让他们各自去琢磨、去扮演一个固定的人物。
这样既省了你九牛二虎之力,大家也能一同参与进来,热热闹闹的,岂不两全其美?”
确认自己绝没有听错,那“分角色扮演”的概念真真切切来自师娘之口后,陆渊胸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激动得在原地毫无章法地转了两个圈;
脸上焕发出一种近乎狂喜的、难以置信的兴奋光彩,连声音都带着抑制不住的颤音:
“天才!师娘!您……您可真是个不世出的天才!
这个想法……这个想法简直是划时代的!太妙了!妙不可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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