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丰次日达”五个由亿万万瘟疫蛊虫组成的、横亘夜空的巨大灰黑字体,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缓缓消散,如同恶魔收起了它戏谑的霓虹招牌。留下的,是一座被彻底打垮了精神的城市。恐慌不再是暗流,而是淹没一切的汪洋。救护车的鸣笛声嘶哑地划破死寂,如同垂死巨兽的悲鸣,却再也唤不起太多波澜。医院成了炼狱的前厅,临时搭建的隔离区人满为患,恶臭与哀嚎是唯一的背景音。官方关于“新型高传染性病毒疹”的通告和消毒指南,在“顺丰次日达”的夜空签名下,显得苍白无力到可笑。
青龙胡同四合院的书房里,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将至。符布死死封着门窗缝隙,劣质消毒水和草药苦涩的气味混杂在空气中。刘美婷靠在躺椅上,手背和颈侧的龙鳞疱疹被李添一用浸透烈酒和符水的纱布重新包扎过,暂时压制了溃烂的趋势,但低烧带来的潮红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疲惫,让她看起来异常脆弱。她闭着眼,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小腹,指尖偶尔会微微蜷缩,仿佛在安抚体内两个微弱却同步跳动的心脏,感受着它们与外界痛苦气息那令人心碎的“共振”。
李添一坐在轮椅上,面前那张巨大的、用朱砂、墨汁和刘美婷母乳绘制的地图,已经用猩红的线条密密麻麻地标注出了瘟疫污秽之气的源头(昆仑基地)、主要扩散节点(各大物流中心和快递转运站),以及如同蛛网般蔓延的污染路径——正是沿着城市重建后四通八达的物流主干道!地图上,代表污秽之气的黑色墨团触目惊心,整座城市的地脉生气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物流是血管…瘟疫是毒血…‘昆仑物流’是那颗泵血的心脏…”李添一沙哑地低语,失明的双眼“看”着地图上那些猩红的标记,“要止血…得找到那个‘泵’!找到那个送‘货’的快递员!”
那个穿着顺风工装、高大魁梧、如同人形机器般精准冰冷、将青鳞尸体当作“到付件”送来的诡异快递员!他是一切的开端,是“昆仑物流”在这个时代伸出的第一只“手”!
书房门被推开,带着一身消毒水味和疲惫气息的李镇河走了进来。他额心那道深紫色的疤痕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眼窝深陷,但眼神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锐利。他带来了国安方面紧急调取的、以青龙胡同四合院为中心、方圆五公里内所有道路监控的初步分析报告。
“爸,美婷姐。”李镇河的声音嘶哑,“监控排查有结果了…很…怪。”
他走到全息投影仪前,操作了几下。一道光束投射在墙壁上,显示出经过技术处理的监控画面剪辑。
画面一:清晨薄雾弥漫的青龙胡同口。时间戳显示在青鳞尸体“签收”后约十分钟。那个高大魁梧的快递员,推着空了的、生铁轮子的平板车,迈着那种沉重、机械、每一步都如同用尺子量过的步伐,不疾不徐地走出胡同。他的背影在雾气中显得模糊而庞大。
画面二:距离胡同口约五百米的一个十字路口监控。快递员推着空车出现在画面左侧边缘。就在这时,一辆喷涂着“饿了吗”标志的黄色电动车,载着满满一箱早餐外卖,风驰电掣地从画面右侧冲入路口,眼看就要撞上推车的快递员!
就在碰撞发生的瞬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推着沉重平板车的快递员,身体以一个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律、也超出了人类关节极限的微小角度和速度,如同鬼魅般向左侧“滑”开了半米!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烟火气,仿佛他脚下的空间被无形地折叠了一下!那辆疾驰的饿了吗电动车擦着他的工装裤腿呼啸而过,骑手甚至毫无所觉!而快递员推车的速度、步伐、甚至那沉重如金属摩擦的呼吸节奏,都没有丝毫被打乱!他灰白的眼珠甚至没有转动一下,依旧空洞地直视前方,继续推着空车,平稳地穿过路口,消失在监控范围。
“这…这不合理!”李镇河指着画面暂停处快递员那违反常理的闪避动作,“他的重心,他推车的惯性…完全解释不通!就像…就像他提前0.01秒‘知道’了那辆车的轨迹,然后像机器一样精确地执行了规避程序!”
画面三:距离更远,位于城市三环辅路的一个交通摄像头。时间显示又过了十五分钟。快递员推着空车,走在清晨车流稀疏的辅路旁人行道上。前方,两个晨练结束、穿着太极服的老大爷正慢悠悠地边走边聊,挡住了人行道。快递员推着车,没有丝毫减速或绕行的意图,就那么直直地朝着两人后背走去。
就在即将撞上的刹那!
走在后面的老大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拨了一下肩膀,身体一个趔趄,下意识地向前踉跄了一步,正好让出了足够一人通行的缝隙!快递员推着沉重的平板车,擦着踉跄老大爷的身体,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整个过程,快递员步伐依旧平稳,呼吸依旧带着金属摩擦声,甚至没有侧头看一眼!而那个被“拨”开的老大爷站稳后,一脸茫然地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身后,挠了挠头,仿佛只是自己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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