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台的朔风裹挟着黄河的泥腥与硝烟,刮过李崇山年轻却凝重的脸庞。他站在巨大的青石条旁,看着石匠李石头沉稳有力的锤凿,将那来自未来、泣血书写的“吾儿镇河”四个字,连同那蒸腾着淡青辐射尘的邪异血痕,一点点覆盖、吞噬。巨大的、充满力量感的“镇”字在石面上不断加深,每一锤落下,都仿佛敲打在李崇山紧绷的心弦上。李石头那张在残阳下专注刻石的侧脸,与他脑海中未来那个抱着焦糊平板、眼神空洞的程序员的影像,在某个荒谬的维度上诡异地重叠着,带来挥之不去的寒意。怀中的罗盘隔着粗糙的军装,依旧传来滚烫的灼痛,指针顽固地抵着他的心脏,提醒着那跨越时空的血脉羁绊与无法逃避的宿命。
“排长!东边!鬼子摸上来了!”一个了望哨兵嘶哑的吼声撕裂了铜雀台废墟上沉闷的敲击声。
李崇山瞬间从时空交错的恍惚中惊醒,眼神锐利如刀,猛地转向东侧!只见昏黄的暮色下,影影绰绰的土黄色身影正如同鬼魅般,利用残垣断壁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铜雀台基座匍匐逼近!
“准备战斗!”李崇山的吼声如同炸雷,瞬间点燃了压抑的气氛。士兵们迅速丢下手中的工兵铲和沙袋,扑向刚刚构筑的简陋掩体,拉动枪栓的金属摩擦声清脆而肃杀。
咚!咚!咚!
李石头的锤凿声依旧沉稳,甚至更快了几分。他心无旁骛,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块石头和那个未完成的“镇”字。石屑混合着暗红的“血痕”碎末,簌簌落下。
时空的另一端,濒临破碎的电梯囚笼内。
墙壁上蛛网般的裂纹如同凝固的黑色血管,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变形、能量湮灭后的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应急灯惨绿的光线无力地流淌,将众人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深入骨髓的惊悸涂抹在脸上。
刘美婷枯槁的身体蜷缩在冰冷的角落,胸前的蛇乳纹路死寂灰败。她用尽最后生命书写的“吾儿镇河”血字,在冰冷的金属镜壁上依旧粘稠刺目,字迹边缘蒸腾的淡青辐射尘已近乎消散,只留下一种深入骨髓的悲怆和穿透时空的呼唤。李镇河透支过度,意识在昏沉的深渊边缘挣扎,被父亲李添一(中年)紧紧揽在怀中。李添一(中年)仅存的左眼布满血丝,额前天眼胎记黯淡无光,一道暗红血痕凝固在脸颊,他一边强忍着脑海深处混沌意志的低语侵蚀,一边警惕地感知着这破碎空间内残留的“囚棺煞”阴晦气场,如同警惕着黑暗中潜伏的毒蛇。
刀疤老兵撕下相对干净的里衬布条,咬着牙,用匕首割开被蛇影毒气侵蚀、乌黑发硬的右臂衣袖,露出下面深可见骨、皮肉翻卷、不断渗出黄黑色粘液的恐怖伤口。汉子在一旁帮忙,用找到的少量饮用水冲洗伤口,每一次触碰都让老兵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落,他却死死咬着牙关,只从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的闷哼。
“妈的…这鬼东西的毒…比小鬼子的芥子气还邪门…”老兵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咒骂,试图用黑色幽默驱散恐惧,“铁柱…你手轻点…老子这胳膊还想留着…回去抱孙子呢…” 他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程序抱着那部彻底黑屏、边缘滚烫的平板,蜷缩在另一个角落,眼神空洞地望着镜壁上那四个暗红的字,嘴里无意识地喃喃:“辐射源…口红…龙珠…时空信号…节点…莫比乌斯…” 混乱的信息碎片在他过度消耗的大脑中无序碰撞。角落里的玄圭依旧昏迷,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
死寂中,只有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在回荡。
突然!
“呃——!”
一声痛苦到扭曲的呻吟,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猛地从角落响起!是刘美婷!
她一直如同枯木般沉寂的身体,此刻猛地剧烈痉挛起来!枯槁的双手死死捂住高高隆起、却已失去生命光泽的小腹,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拉扯,痛苦地蜷缩成一团!灰败的脸上瞬间涌起一种不正常的、近乎妖异的潮红!
“妈!”李镇河被这声痛呼猛地惊醒,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却被李添一(中年)死死按住。
李添一(中年)仅存的左眼瞬间收缩如针尖!他清晰地看到,刘美婷捂住小腹的手背上,皮肤下正有东西在疯狂地蠕动、凸起!那不是胎动!那是…某种尖锐的、带着鳞片质感的东西,正从内部狠狠撞击着她的皮肉!同时,一股冰冷、粘稠、充满绝对恶意的邪气,如同井喷般从她腹中爆发出来!这股邪气之浓郁、之纯粹,远超之前电梯里遭遇的任何蛇影,甚至让周围残留的“囚棺煞”阴晦之气都如同遇到了君王般畏缩退避!
“不好!胎动…不!是里面的东西…要出来了!”李添一(中年)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和一丝绝望的明悟!他想起了白薇的警告,想起了那个双子宫的产检报告!
嗡——!
整个濒临破碎的电梯空间,仿佛被这股爆发的邪气引动,再次剧烈地、痛苦地震颤起来!墙壁上蛛网般的裂纹如同活过来的蜈蚣,疯狂地蔓延、扩张!头顶的金属天花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大片的粉尘簌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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