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幼子撕心裂肺的哭嚎声终于渐渐平息,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小脸埋在母亲颈窝里,濡湿了一片。刘美婷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轻拍着儿子的后背,目光却失焦地落在虚空某处。怀中真实的、温热的触感是唯一的锚点,将她的意识从那个熔岩王座与灭世鳞婴的恐怖幻境中勉强拽回现实。可那幻境残留的冰冷与灼痛感,如同附骨之疽,在神经末梢隐隐作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硫磺的幻嗅。胸口那片残留着淡青压痕的皮肤,更是时刻提醒着她——那绝不仅仅是一个噩梦。
李添一(中年)端来一杯温水,杯壁传递着温热的触感。“喝点水。”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像一块沉入湍急河流的磐石。刘美婷接过杯子,指尖冰凉,甚至感觉不到水的温度。她小口啜饮着,温水流过干涩的喉咙,却无法浇灭心底那团冰冷的火焰。
“看到了什么?”李添一(中年)在她身边坐下,没有看她,目光落在茶几上那张皱巴巴的照片——刘美婷抱着幼子,背景是医院门口,右下角打印着昨日的日期,背面是九条雾子血红的威胁。他的语气平静,仿佛在询问天气,但那紧绷的下颌线和镜片后锐利如鹰隼的眼神,泄露了内心的惊涛骇浪。
刘美婷闭上眼,试图组织语言,可那地狱般的景象一浮现,就让她浑身发冷,牙齿不受控制地轻微打颤。“…王座…熔岩和钢铁…很高…很高…”她的声音破碎不堪,“…怀里…抱着个东西…有鳞片…眼睛…是紫色的火…它叫我…”她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吐出那两个字,“…妈妈。”
李添一(中年)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发出轻微的咯咯声。他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如同一台精密仪器接收着每一个关键数据点。
“它说…我本就是为…”刘美婷的嘴唇哆嗦着,那个词如同滚烫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抖,“…灭世而生。”泪水终于决堤,无声地滑落,“然后…奶…流出来的…不是奶…是岩浆…好多岩浆…掉下去…变成…蛇…好多蛇…吃光了下面所有的机器…”她语无伦次,身体筛糠般抖动着,仿佛再次被那毁灭的景象吞噬。
李添一(中年)伸出手,紧紧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他的掌心宽厚、温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不是真的。”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是幻象。是蛇族的手段,或者…是你血脉力量在巨大压力下的应激反应。”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她胸口衣襟敞露处那片淡淡的青痕,“它们想摧毁你的意志,让你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拿起那张威胁照片,指着背面血红的字迹:“这才是它们的目的。它们需要你,需要你的力量。‘灭世’?那只是控制你的枷锁。”他的分析冷静、逻辑清晰,如同在解一道复杂的物理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玄圭说过,‘坎水’是你的本源,滋养万物。‘离火’焚天,那是它们的路。水火不容,它们怕你,所以才要用这种方式污染你、恐吓你。”
刘美婷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看着丈夫。他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陌生,不再是那个会在厨房煎焦荷包蛋的普通男人,而像一位洞悉了某种黑暗宇宙法则的智者。“那…那滴奶…医院爆炸…拍卖…还有这个梦…它们到底想要什么?”
“能量。”李添一(中年)的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最纯粹的生命本源能量。你的乳汁,就是‘坎水’精华的具现化。它们无法直接夺取,所以才要用各种手段——制造意外、精神污染、甚至拍卖引诱——试图找到突破口。”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目光投向城市东南方那座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的冷却塔轮廓,“明晚子时,冷却塔…那里是‘离火’汇聚之地。它们要在那里,完成某种针对你的…转化仪式。”
一股寒意顺着刘美婷的脊梁骨爬升。转化?像那个幻境里一样,把她的乳汁变成焚世的岩浆?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孩子。
“不能去!”她脱口而出,声音带着惊恐的尖利,“那是陷阱!它们会…”
“我知道是陷阱。”李添一(中年)转过身,打断她,脸上没有任何惧色,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决断,“但这也是机会。唯一能接近核心,弄清楚它们计划全貌的机会。”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程序已经在做准备。我们不会硬闯。但前提是,你必须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孩子。从现在起,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这一夜,注定无眠。李添一(中年)如同最警觉的守卫,守在卧室门口。刘美婷躺在床上,怀抱着再次沉沉睡去的幼子,却不敢合眼。每一次黑暗的侵袭,都让她仿佛又要坠入那熔岩与紫焰的地狱。丈夫沉稳的呼吸声从门外传来,成了她对抗恐惧的唯一支点。
第二天,时间在高度紧张的氛围中缓慢爬行。李添一(中年)几乎寸步不离,连刘美婷去洗手间,他都会守在门外。幼子似乎也感应到家中不同寻常的气氛,变得格外粘人,只要离开母亲的怀抱就会不安地哭闹。刘美婷强打精神,努力维持着日常的节奏——喂奶、换尿布、哼唱摇篮曲。只有在幼子含着乳首,发出满足的吞咽声时,她才能从那血脉相连的温暖流动中,汲取到一丝对抗冰冷幻象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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