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里的空气像是冻成了冰疙瘩,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胸口。李添一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刚才那束差点要了儿子小命的暗红射线,像根烧红的铁钎,在他脑子里烙下深深的印子。刘美婷紧紧抱着悬浮在金光里的李镇河,小家伙右眼那枚熔金似的重瞳已经闭上,小脸煞白,眉头皱得死紧,像是做了场极耗心神的噩梦,整个人蔫蔫地缩在妈妈怀里,连眉心那道锁链金纹都黯淡得像蒙了层灰。
“镇河…镇河你怎么样?别吓妈妈…”刘美婷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指轻轻摩挲着儿子冰凉的小脸蛋,颈后的逆鳞胎记一阵阵发烫,像是在呼应孩子的虚弱。
戴着青铜面具的“周鼎”,一击不中,又变回了那尊冰冷的金属雕像,直挺挺杵在那儿。面具额心那颗暗红晶石的光芒也收敛了,只剩下一点幽幽的红点,像个冷眼旁观的监视器。小张后背紧紧贴着刺骨的冰壁,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刚才那惊魂一幕让他腿肚子现在还在转筋。玄圭佝偻着身子,枯瘦的手死死攥着那几片渗出暗红血线的龟甲碎片,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金光包裹中的李镇河,又扫过地上那摊属于守陵人的、尚未冻结的暗红血痕,眼神复杂得像打翻了的五味瓶——恐惧、决绝,还有一丝认命的苍凉。
“锁链…那九根贯穿应龙真身的锁链…”玄圭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目光穿透冰壁,仿佛看到了三百年前锁龙井底那惨烈的一幕,“当年…是靠青鳞师叔一身龙裔精血,才勉强接续…如今青鳞师叔…怕是早已魂飞魄散,这锁链,靠什么维系?又靠什么…去镇住那蠢蠢欲动的魔骸?” 他越说,声音里的绝望越浓。三百年前的牺牲,换来的只是暂时的喘息。如今应龙真身再现,锁链却成了无源之水,无根之木!靠什么去对抗那即将破封的滔天魔威?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李镇河眉心那道黯淡的锁链金纹上。那纹路,是锁龙井底,九鼎镇压魔骸时,与这孩子血脉共鸣生出的异象。难道…这冥冥中牵连着应龙血脉的孩子,他的力量,就是重铸锁链的关键?
这个念头一起,玄圭枯瘦的身体猛地一颤!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想法,如同野草般在他绝望的心底疯长!
“添一!”玄圭猛地转向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李添一,声音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嘶哑,“你信不信老头子?!”
李添一正被刘美婷搀扶着,闻言一愣,看到玄圭那双布满血丝、闪烁着近乎癫狂光芒的眼睛,心头猛地一跳:“玄老…您…”
“没时间了!”玄圭粗暴地打断他,枯瘦的手指指向悬浮在金光中、气息微弱的李镇河,“锁链断了根!得接上!青鳞师叔的血脉…怕是耗尽了!眼下…只有这孩子!他的天眼…他的眼泪…还有老头子这点守陵人的‘引子’…赌一把!赌一把应龙血脉的感应!”
“眼泪?玄老,您要镇河的眼泪做什么?他还这么小!”刘美婷立刻像护崽的母狮般把儿子搂得更紧,警惕地盯着玄圭。
“不是要他哭!”玄圭急得直跺脚,布满冻疮的手胡乱比划着,“是‘天眼泪’!是他刚才洞穿时空、看清过去时,右眼重瞳里蕴含的那一点‘真知’!那东西…比最纯净的龙裔精血还珍贵!是‘引信’!是能沟通应龙真身残留意志的‘引信’!” 他语速极快,唾沫星子喷溅,“老头子这点守陵人的血,是‘媒介’!是‘定位’!只有用守陵人的血,引着那天眼泪里的一点‘真知’,才能像穿针引线一样,找到应龙真身上断裂的锁链源头,把新链子…给‘焊’上去!”
他说着,猛地蹲下身,不顾地上的冰冷,将一直攥在手心的那几片渗着暗红血线的龟甲碎片,“啪”地一声,用力拍在冰冷的地面上。碎片边缘渗出的血线,如同活物般在冰面上蜿蜒开来,迅速勾勒出一个复杂而古朴的符文轮廓——那形状,竟与锁龙井底,青鳞当年以血绘制的封印符文,有七八分相似!
“镇河…好孩子…”玄圭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个极其难看、却带着无比恳求的笑容,看向刘美婷怀里蔫蔫的孩子,“帮帮玄爷爷…也帮帮你自己…把刚才你‘看’到那个坏蛋在核电站捣鬼时…右眼里的那点‘金光’…挤一点点出来…一点点就好…” 他知道这要求对一个刚受创的孩子来说有多过分,声音都带着哽咽。
李镇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左眼还有些茫然,右眼紧闭着。他似乎听懂了玄圭话里的急切和恳求,小嘴瘪了瘪,努力地想要睁开右眼。但眼皮像是被粘住了,只勉强睁开一条细缝,里面一片混沌,根本看不到那枚熔金般的重瞳。
“妈妈…眼睛…好酸…睁不开…”小家伙委屈巴巴地嘟囔,带着哭腔。
刘美婷心疼得眼泪直打转,一边柔声哄着:“宝贝乖,不着急,慢慢来…”一边抬头看向玄圭,眼神里满是质疑和心疼,“玄老,非得这样吗?孩子刚受了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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