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魔两面 第244章 星骸指路，归墟将启

强敌暂退，万界商会的破界星舟如同冰冷的守护神，悬浮在扭曲的虚空之外，散发着不容置疑的中立力场。灰蒙空间内，压抑的气氛并未因暂时的安全而消散，反而多了一丝被“观测”的异样感。

释天魔回到道观，首先查看戮心的情况。此刻的戮心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的混乱与疏离感减弱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与后怕。他眉心的暗金细线不再闪烁，安静地潜伏着，仿佛之前与源碑意志的短暂沟通和外界的刺激耗尽了它大部分力量。

“感觉如何？”释天魔的声音平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戮心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体内依旧有些紊乱的魔元，苦笑道：“回师尊，如同与虎谋皮，稍有松懈便会被反噬。那意志……太强了，而且充满了毁灭的**。”他将自己尝试沟通时看到的破碎画面、感受到的滔天恨意，以及最后那幅强行烙印的模糊星图，详细禀告。

“混沌宫主……纪元灾劫……源碑碎片……”释天魔沉吟着，这些信息与青玄道人所言相互印证，勾勒出一个更加清晰的轮廓。“它指引‘归墟之眼’，看来那里确有它需要的东西，或者说，是它完整复苏的关键。”

一旁，青玄道人调息完毕，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他走上前，指尖凝聚一点清辉，轻轻点在戮心眉心。清辉融入，戮心顿时感觉一股清凉之意流转全身，抚平了神魂因之前冲击而产生的细微裂痕，连带着对体内那股毁灭意志的躁动感知也清晰了几分。

“老道的‘清心咒印’可助你暂时宁神，更清晰地感知体内变化，但切记，不可依赖，真正的掌控在于你自身意志。”青玄道人告诫道，随后看向释天魔，“万界商会插手，福祸难料。他们的数据库联通万界，今日记录在案，他日恐怕会有更多麻烦找上门来。三个时辰，我们必须充分利用。”

释天魔点头，目光锐利：“当务之急，是确定下一步行动。戮心所得的星图模糊不清，仅能辨认出大致指向‘归墟之眼’外围。那片区域广袤无垠，危机四伏，若无确切坐标，无异于大海捞针。”

青玄道人踱步至那盏孤灯前，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他古朴的面容。“‘归墟之眼’乃是多个纪元裂缝交汇之地，空间结构支离破碎，常规的推演卜算之术在那里几乎无效。不过……”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追忆，“老道昔年游历源海时，曾偶遇一物，或可指路。”

说着，他袖袍一拂，一道微光闪过，观内空地上多了一物。

那并非什么光华璀璨的宝物，而是一块约莫人头大小、通体灰黑、表面布满孔洞、仿佛被岁月和某种力量严重侵蚀的奇异石头。石头形状不规则，隐隐能看出曾是某种星核的轮廓，但其内部却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的“终结”与“指引”道韵。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与这片灰蒙空间、与道观本身的寂灭气息融为一体。

“此乃‘寂灭星骸’。”青玄道人解释道，“是某一颗走向生命末期，最终被‘归墟之眼’力量捕获、彻底湮灭的古老星辰所残留的最后核心。它本身已无任何能量，但其材质经受过最纯粹的归墟之力冲刷，对同源的力量有着天然的感应。”

他指向戮心：“这小娃娃体内的源碑意志，虽属性偏向毁灭，但其根源‘混沌’，与‘归墟’同属宇宙终极法则之一，位格极高，且有相似之处。若以此星骸为媒介，或能以其体内意志为引，感应到‘归墟之眼’内可能与源碑相关的具体方位。”

释天魔眼中精光一闪：“前辈的意思是，让戮心沟通源碑意志，以此星骸为放大器，进行感应？”

“正是。”青玄道人颔首，“此举亦有风险。深度沟通会加剧意志融合，若其本心失守，后果不堪设想。但这也是磨砺其心志，尝试主动驾驭那力量的契机。而且，有老道与你在旁护法，加上这‘万寂归尘阵’的压制，当可控制风险。”

戮心闻言，没有任何犹豫，挣扎着站起，对着释天魔和青玄道人深深一拜：“弟子愿一试！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寻一线生机！”他深知体内隐患的可怕，师尊与前辈已为他付出良多，他不能再畏缩不前。

释天魔看着眼神坚定的弟子，心中欣慰，但更多的是凝重。“好！便依此法。你只管沉心感应，外界一切，有为师在。”

计议已定，三人立刻行动。

青玄道人双手结印，道观地面浮现出更加繁复的灰色阵纹，与墙壁上的符文交相辉映，将整个道观的寂灭之力催发到极致，形成一个强大的压制领域。同时，他将那盏孤灯移至戮心头顶三尺之处，豆大的灯焰洒下清辉，护住戮心识海清明。

释天魔则盘膝坐在戮心身后，双掌虚按其背，精纯的混沌轮回道韵如同最坚韧的护盾，层层包裹住戮心的神魂核心，并随时准备应对那源碑意志可能出现的反扑。

戮心深吸一口气，走到那块“寂灭星骸”前，盘膝坐下。他伸出右手，缓缓按在冰冷粗糙的星骸表面。触手的瞬间，一股仿佛能冻结灵魂、让万物终结的寂灭寒意顺着手臂蔓延而上，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他不敢怠慢，立刻闭目凝神，运转寂灭魔功，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神识，再次探向魔婴眉心的暗金裂纹。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他的神识更加凝练，紧守本心，带着明确的意图——感应、指引！

“嗡——！”

似乎是感受到了外界的刺激（寂灭星骸的气息以及戮心主动的、带有目的性的沟通），那沉寂的暗金裂纹再次亮起，毁灭的意念如同苏醒的凶兽，带着被惊扰的愤怒，轰然冲击而来！

“蝼蚁……安敢屡次扰吾沉眠！”

无数毁灭景象、疯狂的咆哮再次充斥戮心的识海。但这一次，戮心紧守心神中那点对力量的渴望、对生存的执着，以及身后师尊传来的坚实支撑，硬生生顶住了这波冲击。

“指引……归墟之眼……源碑碎片……”他艰难地、一遍遍地传递着自己的意念，并将寂灭星骸传来的那种独特的“终结”与“指引”道韵，作为参照物，一同传递给那狂暴的意志。

起初，源碑意志更加暴怒，冲击一波强过一波，试图彻底碾碎这个胆大妄为的“容器”。戮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剧烈颤抖，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暗金色的血液——那是神魂受创的迹象！

释天魔立刻加大道韵输入，混沌轮回之力如同温暖的泉水，滋养修复着戮心受损的神魂。青玄道人也低喝一声，头顶孤灯光芒大盛，清辉如雨，强行稳定戮心即将崩溃的识海。

就在戮心感觉快要支撑不住时，那狂暴冲击的源碑意志，似乎捕捉到了寂灭星骸传递来的那一丝极其纯粹、与它本源有某种相似却又走向不同终极的“归墟”道韵，冲击的势头猛地一滞。

“……归……墟……”一个充满复杂意味的古老意念响起，包含了忌惮、仇恨，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毁灭的洪流开始收敛，不再是无差别的冲击，而是凝聚成一股更加凝练、更加专注的感知力，顺着戮心的神识，与那寂灭星骸连接在了一起。

刹那间，戮心浑身剧震！

他感觉自己仿佛化身为了那块星骸，意识无限延伸，穿透了道观的壁垒，穿透了灰蒙空间，穿透了层层叠叠的虚空乱流……朝着一个无比遥远、无比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巨大“旋涡”感知而去！

那便是“归墟之眼”！即便只是遥远感知，那股万物终结、法则归寂的恐怖意境，也让他神魂欲裂！

而就在这无边黑暗与混乱的“旋涡”外围，一点极其微弱、却与他体内源碑意志同根同源、相互吸引的“坐标”，如同风中残烛般，在他的感知中亮起！虽然依旧模糊，但比那幅星图清晰了何止百倍！那坐标所在区域，空间结构极其怪异，仿佛一个不断塌陷又重生的破碎世界，散发着危险与古老的气息。

“找到了！”戮心心中狂吼，拼命记忆着那个坐标的方位感。

然而，就在他成功感应到坐标的瞬间，异变再生！

通过这种深度的连接，不仅仅是戮心感知到了坐标，那源碑意志似乎也透过戮心的感知，更加清晰地捕捉到了那遥远碎片的存在！

“归来！本源……归来！”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炽烈、更加疯狂的渴望与召唤意念，猛地从暗金裂纹中爆发！这一次，不再是冲击戮心的神魂，而是试图强行抽取戮心的生命本源与魔婴之力，隔着无尽虚空，向那坐标发出共鸣与召唤！

“不好！它要强行引动碎片，会抽干戮心！”青玄道人脸色大变。

戮心顿时感觉自身的魔元、气血、甚至魂力，都在被疯狂抽取，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眉心的裂纹光芒大盛，仿佛要彻底裂开！

“放肆！”

释天魔勃然大怒，一直压抑的气息轰然爆发！源初混沌气不再保留，如同开闸洪水般涌入戮心体内，强行截断那抽取之力，并与那爆发的源碑意志狠狠撞在一起！

轰——！

一股无形的风暴在戮心体内炸开！释天魔的混沌道韵、源碑的毁灭意志、寂灭星骸的归墟道韵，还有戮心自身的寂灭魔元，数股力量猛烈冲突！

道观剧烈摇晃，墙壁符文明灭不定，连外界的万界商会星舟似乎都检测到了这股异常的能量波动，晶体眼瞳转向道观方向，微微闪烁。

“定！”

青玄道人口诵真言，全力催动万寂归尘阵，灰色符文如同锁链般缠绕而上，配合释天魔的源初混沌气，终于再次将那躁动疯狂的源碑意志强行压制回去！

戮心“哇”地喷出一大口带着暗金色的鲜血，身体软软倒下，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收获的激动。他成功记下了那个坐标！

释天魔收回手掌，脸色阴沉。他感觉到，经过这次深度刺激，戮心与那源碑意志的联系似乎又加深了一层，虽然成功压制，但隐患更大了。

“如何？”青玄道人急忙问道。

戮心虚弱地点头，声音沙哑：“坐标……弟子记下了……在归墟之眼外围……一处名为‘千叠碎界’的区域……”

“千叠碎界……”青玄道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竟然是那里……那可是连混元境都不愿轻易踏足的绝险之地，空间层叠错乱，时常有‘归墟潮汐’爆发，更能侵蚀心智……”

释天魔却没有任何犹豫，扶起戮心，喂他服下一颗疗伤圣药，沉声道：“既是唯一线索，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三个时辰将尽，我们必须立刻准备动身。”

他看向青玄道人：“前辈，此次多蒙相助，释某铭记于心。不知前辈日后有何打算？”

青玄道人捋了捋胡须，看着外界那艘冰冷的星舟，幽幽道：“老道此次动用归墟本源之力压制‘回声’，又引动了万界商会的注意，此地已不可久留。需返回‘观测者’据点述职，并汇报此次事件。我们……或许还会在归墟之眼附近再见。”

他递给释天魔一枚看似普通的灰色玉符：“此乃‘寂灭传讯符’，在一定范围内可感应彼此，若在归墟之眼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或有关键发现，可尝试联系。”

释天魔接过玉符，郑重收好：“前辈保重。”

就在这时，外界那艘破界星舟发出了柔和但清晰的提示音：“中立区域维持时间即将结束，倒计时：三十息。请区域内所有单位做好离开准备。”

力场开始微微波动，显然即将消散。

释天魔不再迟疑，一把扶起伤势未愈但已能行动的戮心，对青玄道人最后点了点头，身形一闪，便已冲出道观，化作一道灰蒙流光，毫不犹豫地朝着与星图坐标大致相反、但能最快远离此地监视的方向疾驰而去！他必须尽快摆脱可能存在的追踪，再绕路前往“千叠碎界”。

几乎在他们离开的同时，中立力场彻底消散。

破界星舟内，墨渊管事透过晶体眼瞳看着释天魔消失的方向，脸上职业化的笑容依旧，指尖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低声自语：“混沌与轮回的传承者，承载着强烈‘纪元回声’的寂灭魔体……有趣的组合。目标，‘归墟之眼’千叠碎界……记录任务：追踪观察优先级提升至乙上。或许，很快就会有‘买家’对他们感兴趣了……”

星舟微微震动，再次撕裂空间，无声无息地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只剩下那片重归死寂的灰蒙空间，以及其内神色复杂、默默收拾行装的青玄道人。

新的征途，已然开启。而前方等待释天魔与戮心的，是更加未知、更加凶险的归墟绝地，以及潜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各方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