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魔两面 第147章 星符遁影，混沌追魂

星芒如电，穿梭于光怪陆离的遗巢深处。

那仙修，道号“玄玑”，此刻早已失去了平日里的仙风道骨与从容算计，脸上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惊惧与亡命奔逃的仓皇。他周身缭绕着黯淡的星辉，那是他燃烧本命仙元、催动“周天星遁符”强行撕裂空间逃逸的痕迹。每一次空间跳跃，都让他本就因之前反噬而受损的仙体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不敢有丝毫停顿，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金刚罗汉被那混沌身影一言定法、一指归寂的恐怖画面。

“怪物……那是真正的怪物！必须逃出去！必须将此地异变，将此獠消息传回巡天监！”玄玑心中狂吼，神识疯狂扫视着前方混乱的路径，试图寻找一条通往遗巢外围的相对安全的通道。他手中紧握着一枚布满裂痕的玉符，那是他最后的保命底牌，蕴含着一丝巡天使留下的空间印记，可在关键时刻强行打开一条通往预设坐标的通道，但代价极大，且只能使用一次。

他不敢轻易动用，因为那混沌领域给他的压迫感太强，他不确定在对方的领域内，这枚玉符是否还能生效。他必须尽可能远离那个怪物，逃到其领域范围之外。

然而，他很快就绝望地发现，无论他如何变换方向，如何加速遁逃，那股如影随形、冰冷死寂的锁定感，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并未因距离的拉远而有丝毫减弱！反而，随着他不断动用仙元遁逃，那股锁定感似乎……更加清晰了？

“怎么可能？！我的周天星遁乃仙界秘传，一念千里，穿梭诸界缝隙，他怎么可能跟得上？！”玄玑心中骇然，忍不住回头望去。

身后，是扭曲破碎的虚空，是凝固的法则奇观，是死寂的归寂气息，并无释天魔的身影。

但那种被猎人盯上的毛骨悚然之感，却挥之不去。

他猛地一咬牙，再次催动仙元，不惜加剧伤势，速度又快了三分，一头扎进了一片充斥着混乱时光碎片的区域。这里的时间流速极其异常，时而加速万倍，时而凝滞如胶，他希望能借此扰乱对方的追踪。

就在他冲入这片时光区域的刹那，异变陡生！

他前方那片原本缓慢流淌的、如同银色沙河般的时光碎片，突然毫无征兆地凝固了！不是缓慢停滞，而是瞬间的、绝对的冻结！连同他周身缭绕的星辉，他惊骇的表情，他向前飞遁的姿态，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不，并非完全暂停。他的思维还在运转，还能感受到那无孔不入的、冰冷彻骨的归寂意蕴，正从四面八方缓缓渗透而来，侵蚀着他的仙体，冻结他的仙元，剥离他与周天星辰的联系！

“领域……是他的领域！他早就笼罩了这里？！”玄玑的思维在凝固的时光中发出无声的尖叫。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始终无法摆脱追踪！对方并非在后面追赶，而是……这片天地，这本就属于遗巢深处的区域，已然在不知不觉中，化为了对方领域的延伸！他就像一只在蛛网上挣扎的飞虫，自以为逃出了很远，却始终未曾脱离蜘蛛的掌控！

“嗡——”

轻微的空间波动在他前方荡漾开来。

释天魔的身影，如同从水墨画中缓缓渲染而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片被冻结的时光沙河之前。他依旧穿着那袭混沌长袍，左眼星旋旋转，右眼寒渊无波，眉心的混沌之瞳淡漠地注视着被凝固在时光中的玄玑。

他没有立刻动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被送入博物馆的古老标本。

玄玑心中涌起无边的绝望。他拼命催动神识，试图沟通手中那枚保命玉符，但在那时光凝固与归寂领域的双重压制下，他连一丝仙元都无法调动，神识如同陷入了最粘稠的泥沼，寸步难行！

释天魔缓缓抬起手，并非攻击，而是对着那片被冻结的时光沙河，轻轻一拂。

如同抹去镜面上的尘埃。

凝固的时光瞬间恢复了流动，银色沙河继续缓缓流淌。玄玑周身的禁锢也骤然消失，但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温和却霸道的力量，将他从那片混乱的时光区域中“推”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了释天魔身前数丈之外的虚空中。

玄玑踉跄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脸色煞白，气息紊乱，惊疑不定地看着释天魔，不明白对方为何不直接动手，反而给了他片刻的“自由”。

“巡天监，玄玑？”释天魔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玄玑心中一凛，强自镇定，拱手道：“正是贫道。阁下神通盖世，贫道佩服。之前多有得罪，实乃奉命行事。若阁下肯高抬贵手，贫道愿以巡天监秘闻、仙界辛秘作为交换，并可立下天道誓言，绝不泄露阁下行踪！”

他试图谈判，搬出巡天监的名头，并抛出诱饵。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生机。

释天魔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那弧度中带着淡淡的嘲讽。

“巡天监……维护天条，监察诸天？”他重复着玄玑之前的话语，左眼的吞噬星旋似乎旋转得更快了一些，“那你可知，碧落天‘净化派’与尔等巡天监，有何关联？”

玄玑脸色骤变，眼神闪烁：“阁下何出此言？碧落天乃是上古传说，与我巡天监何干？”

“是么？”释天魔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他的神魂，“那为何你身上，有与那‘净化序列’同源的星辰标记？虽然极其微弱，隐藏极深，但……逃不过我的感知。”

玄玑浑身一颤，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脸上血色尽褪：“你……你胡说什么！贫道不知！”

“冥顽不灵。”释天魔轻轻摇头，似乎失去了耐心，“既然如此，那便我自己来看吧。”

他话音未落，玄玑便感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吸力自对方左眼那旋转的星旋中传来！不仅仅是针对他的身体，更是直接作用于他的神魂、他的记忆、他的一切存在痕迹！

“不！你不能！我乃巡天使麾下……”玄玑发出惊恐的尖叫，拼命挣扎，试图捏碎手中的保命玉符，但在那恐怖的吞噬之力下，他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他周身仙光剧烈闪烁，如同风中残烛，然后迅速黯淡、破碎！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强行抽离，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涌向那个旋转的星旋！无数画面、信息、秘密……关于巡天监的内部结构、关于某些见不得光的任务、关于与一些神秘势力（包括疑似碧落天残留力量）的隐秘接触、关于对“佛魔同修”者的格杀令、关于对葬古遗巢的长期监视……所有的一切，都在被无情地翻阅、掠夺！

“啊——！”玄玑发出了最后一声凄厉而不甘的魂啸。

下一刻，他的仙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支撑，迅速变得干瘪、灰败，最终化作一缕精纯的星辰仙元与破碎的记忆流光，被彻底吞噬进那深邃的吞噬星旋之中，点滴不存。

原地，只留下一枚失去了光泽、布满裂痕的玉符，无声地飘浮在虚空之中。

释天魔缓缓闭上左眼，微微蹙眉，似乎在消化着刚刚吞噬而来的海量信息。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与冷冽。

“果然……巡天监内部，早已被渗透了么？‘净化’的触手，伸得可真远。”他低声自语，目光扫过那枚漂浮的玉符，随手一招，玉符落入他掌心。

他略微感知，便明了这玉符的用途。

“通往预设坐标的逃生通道？可惜，在我的领域内，它只是一块废玉。”

他五指微微用力，那枚曾承载着玄玑最后希望的玉符，便在他掌心化为了齑粉，随风飘散。

解决了最后的追兵，释天魔并未立刻离开。他站在原地，混沌之瞳扫视着这片属于他的领域，感受着其中流淌的归寂意蕴与混沌源力。吞噬了金刚罗汉的佛门本源与玄玑的星辰仙元，虽然量不多，但质极高，让他的混沌噬灭源力似乎更加圆融了一分，对这片天地的掌控也更加得心应手。

“归寂之地……起源星碑……”他喃喃念着从碧落天骸骨剑客和玄玑记忆中得到的线索，目光投向了遗巢那最深邃、最黑暗，仿佛连混沌都要被其吞噬的最终方向。

那里，是万物的终点，或许，也隐藏着一切的起点。

他一步踏出，身影融入混沌，朝着那最终的“归寂之地”，坚定行去。身后的虚空，再次恢复了亘古的死寂，仿佛从未有人在此激战、逃亡、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