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魔两面 第8章 万古信息淬识海

信心！ 庞杂、混乱、古老到极致的信息洪流，如同亿万颗星辰同时爆炸产生的冲击，瞬间将释天魔的识海淹没！

那不是有序的传承，而是无数纪元、无数文明、无数强者在绝望、疯狂、不甘、或是最后的清明时刻，强行烙印下的碎片！有功法残篇，有阵法图解，有炼丹秘术，有对宇宙法则的感悟，有对诡异存在的描述，有文明覆灭前的哀嚎，更有面对“虚魇”侵蚀时最真切的恐惧与无助……

这些信息本身所携带的时空印记、精神烙印、乃至残留的能量属性都截然不同，甚至彼此冲突。佛门禅唱与魔头嘶吼交织，道韵清音与科技文明的逻辑电波碰撞，神圣祈祷与绝望诅咒并存……

识海，如同被投入炼狱的琉璃，瞬间布满了裂痕！

剧烈的痛苦远超肉身承受的极限，那是直接作用于真灵本源的撕裂感。释天魔闷哼一声，七窍之中同时溢出半金半黑的血液，身体剧烈颤抖，几乎要跪倒在地。

若非他刚刚悟得“非空非有”之境，神魂本质得到升华，更兼佛魔同体，对各类极端情绪的承受力远超常人，只怕在这洪流涌入的瞬间，真灵就会被彻底同化或撕碎，成为这万古留言壁上又一抹无意识的残念！

“稳住！”

他心中发出一声咆哮，左眼佛光疯狂燃烧，化作无边定力，强行维持识海不崩；右眼魔芒吞噬一切，蛮横地拉扯着那些混乱的信息流，试图将其镇压；核心处的混沌佛魔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如同磨盘，艰难地研磨、分解、吸收着那些庞杂的碎片。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比与九幽冥獒搏杀、比硬接虚魇之力偷袭更加凶险万分。一步踏错，便是神魂俱灭，万劫不复。

但危机之中，亦蕴藏着无上机缘。

这些信息碎片虽然混乱，但其来源无一不是各自时代的佼佼者或强大文明，其中蕴含的智慧火花、对大道不同角度的认知、对虚魇之力的零星记载……每一点都珍贵无比，远超外界任何宗门秘传！

释天魔坚守灵台一点清明，如同暴风雨中海礁，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他的神魂在破碎与重塑的边缘反复横跳，每一次撕裂般的痛苦后，对“混沌”二字的理解便加深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那信息的洪流终于渐渐平息，并非消失，而是大部分被他的混沌识海强行“吞下”，暂时镇压、沉淀起来，留待日后慢慢消化吸收。而一小部分最精粹、与他目前道路最为契合的碎片，则被初步整合。

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愈发浓郁，仿佛有无数世界生灭的景象一闪而逝。他的气息变得更加内敛、深邃，仿佛经历了万古沧桑。

虽然神魂依旧剧痛，精神疲惫不堪，但他得到的收获是巨大的。

他对“虚魇”的了解不再局限于名称和模糊的特性，而是获得了众多来自不同视角的、血淋淋的记载碎片，虽然依旧不完整，但已勾勒出一个更加清晰恐怖的轮廓——那是一种如同宇宙瘟疫般的存在。

他对“源海”、“归墟”、“纪元轮回”也有了初步的认知。源海，似乎是万法万界的源头，一切力量的初始之海；而归墟，则是一切终结的归宿，纪元的坟墓。轮回并非简单地生灭，其间似乎有着更复杂的机制。

他甚至从中捕捉到了一些只言片语，似乎与他自身“佛魔同体”的状态有关，暗示这种状态在极其古老的过去曾出现过，并被称作“……之契机”，但关键部分依旧缺失。

“万魔渊……果然藏着答案的碎片。”释天魔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向那面恢复平静的断崖，目光复杂。这里既是宝藏，也是陷阱。

他需要时间，大量的时间，来彻底消化这次所得的浩瀚信息。此地能量混乱且危险，并非久留之地。

他转身，准备离开这万魔渊底层。

然而，当他循着来路，即将穿过那片空间裂隙离开渊底时，三道强横的气息骤然出现，堵在了出口之前。

正是之前带他来此的血戟、百骸、魅心三位魔尊！

只是此刻，他们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审视或奉命行事，而是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贪婪与灼热。

“小子，你在下面待了这么久，看来收获不小啊？”百骸魔尊阴笑着，手中的白骨幡魔气汹涌，万魂哭嚎之声大作，锁定了释天魔。

魅心魔尊眼波流转，却再无魅意，只有冰冷的算计：“万古以来，能深入渊底又活着出来的，屈指可数。每个都得到了惊天动地的机缘或是失传的禁忌秘法。小郎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分享一番如何？”

血戟魔尊虽未言语，但其座下蝎尾麒麟兽发出低吼，手中一杆暗红血戟已然浮现，魔尊后期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般压迫而来，彻底封死了退路。

显然，他们早已守候在此。天魔老祖的令牌或许能让他们不敢在万魔殿内动手，但在这法则混乱、老祖目光也难以完全触及的万魔渊出口，杀机便不再掩饰！

他们觊觎的，是释天魔可能从万魔渊底层得到的“机缘”！

释天魔停下脚步，看着眼前三位魔尊，脸上并无意外之色。魔域本性便是弱肉强食，掠夺一切，他早已料到可能会有此一劫。

他刚刚经历信息洪流冲击，神魂损耗巨大，状态并非巅峰。而对方是三位配合默契、实力强横的魔尊，其中更有一位是后期大高手。

形势，似乎极度不利。

释天魔缓缓擦去嘴角血迹，混沌色的眼眸中不见波澜，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

“想要？”他轻轻开口，左手微微抬起，掌心有柔和佛光隐现；右手自然下垂，指尖有毁灭魔芒吞吐。

“那便……自己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