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魔两面 第5章 非空非有悟新境

冥河支流重归死寂，唯有浊流无声奔涌，仿佛先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与诡异偷袭从未发生。

释天魔凌空跌迦而坐，周身气息内敛，如同冥河深处一块亘古不变的礁石。他并未急于恢复魔元，而是心神沉入识海，反复推演、回味着那灰色流光的每一分特性以及与混沌莲胎碰撞湮灭的每一个瞬间。

那诡力，如附骨之蛆，其“湮灭”与“同化”的特性远超寻常的能量攻击，更像是一种针对存在本源的否定与侵蚀。

“佛门讲空，魔道执有。空非真空，有非实有。”他心神间流淌过十万八千年的佛法感悟与十万年魔域挣扎的体悟，“而这诡力，似乎凌驾于‘空’‘有’之上，或在其之外？它并非‘空’，因其能主动侵蚀；亦非‘有’，因其终归于虚无寂灭……”

识海中，左半佛光推演，右半魔气模拟，试图构建那诡力的运行模式，却屡屡失败。其本质过于晦涩高远，以他现今境界，难以完全理解。

然而，在这不断的推演失败中，他对自身“混沌佛魔力”的理解却愈发深刻。

“我的力量，源于佛魔对立，却又力求统一。佛之‘空’可化解、包容；魔之‘有’可吞噬、壮大。二者相生相克，循环不息，故能抵挡那诡力的侵蚀与同化。”

“或许…我所求的佛魔大道，并非简单的融合，而是…一种能驾驭、统御乃至超越一切对立面的‘本源混沌’？”

一念既出，识海剧震！

那原本因抵抗诡力而损耗严重、略显黯淡的混沌佛魔力，此刻竟自行加速运转起来。左半身佛光不再纯粹璀璨，反而内里生出极细微的魔意黑子；右半身魔气也不再纯粹幽暗，其核心处竟有一点极微弱的佛性白光诞生。

并非简单的平衡，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于对立中见证统一，于统一中包容对立！

轰！

一种玄而又玄的明悟涌上心头。他体内力量的性质未变，总量也未瞬间暴涨，但其“质地”却仿佛经过了一次彻底的淬炼与升华，变得更加凝练、圆融，带着一丝微不可察却真实存在的“超脱”意味。

眉心处，那点半金半黑的莲印微微发热，形态似乎更加复杂深邃了一丝。

他缓缓睁开眼，左眼右眼中的佛性与魔性不再那么泾渭分明，反而都多了一种深沉的混沌底色。

“因祸得福，道行精进。”他轻语，感受着体内更为灵动强大的力量，“此境，便称‘非空非有’之境吧。”

于此境中，他对“大慈悲魔手”、“般若魔剑”、“轮回魔瞳”乃至“混沌莲胎”都有了更深的理解，无数运用与变化的灵感于心间流淌。

就在他沉浸于悟道余韵中时，眉头微不可察地一动。

来了。

远方，数道强大的魔识毫不掩饰地扫过这片区域，锁定了他。其强度远超之前的魔兵魔将，赫然都是魔尊级的存在！而且不止一位！

但他们并未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在距离他千里之外的冥河上空停了下来，魔气翻涌，显化出形体。

共有三位魔尊。

左边一位，身形高瘦，笼罩在一件不断滴落污血的残破斗篷中，手持一杆白骨幡，幡面上万魂哭嚎，乃是以炼魂邪法成就的“百骸魔尊”。

右边一位，则是一名身材火爆、容貌妖媚至极的女子，身着轻纱，肌肤却呈现一种暗紫色的魅惑光泽，眼波流转间能引动生灵最原始的**，乃是“魅心魔尊”。

而居中那位，气息最为深沉强大。他骑着一头形似麒麟却生有三尾蝎尾的魔兽，身披暗红重甲，面容古朴，双目开阖间有尸山血海的景象沉浮，竟是一位已达魔尊后期的大高手——“血戟魔尊”！

“啧啧，看来传言不虚。”魅心魔尊娇笑着，声音酥媚入骨，却带着冰冷的审视，“竟真有如此古怪的存在，半佛半魔，还能在‘那种东西’的偷袭下活下来。”

百骸魔尊阴恻恻地接口，白骨幡无风自动：“小子，你是何方神圣？来九幽魔域有何图谋？方才那偷袭你的灰色力量，又是什么来头？”他语气中充满了怀疑与贪婪，显然对那能重创冥獒、逼得释天魔手段尽出的诡力也心存觊觎，又或是怀疑释天魔身怀异宝。

血戟魔尊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如实质般压在释天魔身上，带着巨大的压迫感，似乎在评估他的实力与价值。

释天魔缓缓起身，面对三位魔尊，神色平静无波。他早已料到斩杀冥獒、硬接偷袭之后，必会引来魔域强者的注意。

“吾名，释天魔。”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回荡在冥河之上，“于此静修，无意与诸位为敌。”

“释天魔？好大的口气！”百骸魔尊冷笑，“魔域岂是你想来就来，想静修就静修的地方？识相的，交出你在冥河所得的宝贝，或许还能留你个全尸！”

魅心魔尊则舔了舔红唇，眼神炽热地打量着释天魔半佛半魔的躯体和那奇异的气质：“小郎君何必拒人千里之外？这般独特，不如随姐姐回去，姐姐定好生疼你，也好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魔道极乐……”她的魅惑魔音无形扩散，试图扰动释天魔的心神。

然而那魔音触及释天魔周身三丈，便被一股无形力场悄然化去，仿佛泥牛入海。

释天魔目光扫过三位魔尊，最终落在居中那位一直沉默的血戟魔尊身上。

“你们，并非为寻仇或夺宝而来。”他淡淡开口，直接点破，“是你们身后之人，对我感兴趣了。”

他感知到，在这三位魔尊身上，缠绕着一丝极其微弱、却位阶极高的神念印记。那印记的气息，带着古老的魔道本源之意。

血戟魔尊闻言，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细微的波动。他抬手，止住了还要叫嚣的百骸魔尊和试图再次施展魅术的魅心魔尊。

沉重的目光与释天魔平静却深邃的混沌之瞳对视。

片刻后，血戟魔尊缓缓开口，声如金铁交鸣：

“老祖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