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魔两面 第124章 言出法随，墟之真颜

归墟边界，绝对的死寂被一种新生的、和谐的律动所打破。释天魔虚坐于虚无之中，三源意识体与噬骸魔巢共振，如同一个微型的宇宙模型在缓缓运转。秩序为骨，勾勒出规则的轮廓；混沌为血，充盈着演变的活力；寂灭为时，赋予了生灭的循环。那缕原初之光则作为核心意志，统筹全局。

归墟之中浩瀚的寂灭道韵，不再是致命的威胁，反而成了最纯净的养料，被源源不断地汲取、炼化，巩固着这全新的力量体系。古殿残留的秩序法则碎片，也被引动而来，如同百川归海，融入秩序的骨架之中。体内原本狂暴冲突的三种本源，此刻温顺地各司其职，达成了动态的平衡。

他的力量并未爆炸式增长，却发生了质的蜕变。若说之前的力量是狂暴的江河，如今则化为了深邃无垠的法则之海，一念起，便可引动规则相随。

就在他沉浸于这种掌控一切的玄妙境界时，那股自古老殿深处苏醒的、无法形容其庞大的意志，终于彻底降临！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但整个归墟边界，乃至上方的古殿废墟，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时间停滞，空间凝固，连法则的流动都变得粘稠无比！

释天魔那新生的三源意识体猛地一颤，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这股意志的层次，远超他之前遇到的任何存在，甚至让他刚刚稳固的境界都产生了动摇！它并非充满敌意的攻击，而是一种冰冷的、绝对的审视，仿佛造物主在打量一件出格的作品。

“窃取归墟之力，扰乱终焉之地……异数，汝……过了。”

一个古老、沧桑、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直接响彻在释天魔的法则本源深处，并非通过听觉，而是规则的宣告。

释天魔缓缓睁开双眼，左眼星河，右眼星云，眉心灰痕炽亮。他望向古殿深处的黑暗，目光穿透层层虚空，与那双苏醒的古老眼眸对上。

“万物皆有其道，归墟亦非绝路。吾在此悟道，何来扰乱之说？”他的回应同样以法则传递，不卑不亢。实力提升带来的底气，让他敢于直面这古老的存在。

“道？”那古老意志似乎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带着一丝淡淡的嘲弄，“汝所悟，不过是在既定牢笼中，为自己画下了一个稍大些的圈子罢了。秩序、混沌、寂灭……皆是大初定下的戏码，汝纵能将其玩弄于股掌，又何曾跳出这棋盘？”

话音未落，那意志微微一动。

释天魔周身原本温顺流转的归墟之力，瞬间倒戈！化作无数道冰冷的寂灭枷锁，从四面八方向他缠绕而来！这些枷锁并非能量构成，而是更本源的法则显化，蕴含着“终结”的绝对概念，比之前的秩序锁链恐怖无数倍！

同时，上方古殿废墟中，那些残破的青铜砖石、断裂的巨柱，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瞬间组合成一只遮天蔽日的青铜巨掌，掌心纹路便是完整的镇压神阵，带着碾碎万古的气势，缓缓向下压来！这一掌，封锁了所有空间变化，蕴含着“禁锢”的终极真意！

言出法随！这古老的存在，仅仅一个念头，便能引动归墟与古殿的本源法则进行攻击！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释天魔瞳孔收缩，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但他并未慌乱，新生的三源之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吾道即法，吾言即则！归墟……听吾号令！”

他并指如剑，对着缠绕而来的寂灭枷锁轻轻一划！并非使用力量对抗，而是以自身对寂灭本源的更深层次理解，修改了那些枷锁局部的法则定义！

“散。”

一字吐出，蕴含着他三源意志的法则波动扩散开来。那无数道寂灭枷锁在触及他身体的刹那，竟然如同失去了目标般，骤然停顿，然后……自行瓦解，重新化为了无害的归墟道韵！

与此同时，他抬头望向那压下的青铜巨掌，左眼秩序星河疯狂推演，右眼混沌星云模拟万变，眉心寂灭灰痕计算终局！

“此掌，结构有三万九千处法则节点，能量流转遵循‘九狱镇神谱’，核心破绽……在左起第七指关节下三寸，巽位！”

他竟在电光火石间，完全解析了这恐怖巨掌的法则构成！这不是蛮力，而是至高的智慧与洞察！

“破绽既显，焉能不破？”

他身形未动，只是对着那巨掌的破绽之处，屈指一弹！

一缕凝练到极致、混合了三源特性的原初之光，如同世间最锋利的针，精准无比地射中了那处法则节点！

叮！

一声轻微到几乎不可闻的脆响！

那遮天蔽日的青铜巨掌，猛地一颤，掌心镇压神阵的光芒瞬间紊乱，整个巨掌的结构从内部开始崩溃，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轰然瓦解，重新化为无数青铜碎块，坠落回废墟之中！

两次攻击，皆被看似轻描淡写地化解！

古殿深处，那股古老的意志沉默了数息。随即，一股更加深沉、更加难以揣度的意念传来：

“有趣……竟能如此运用规则……汝之悟性，确属罕见。然，窥得棋盘一角，便自以为超脱，实乃坐井观天。”

“此地，乃‘墟’，亦为‘墓’。葬送过不止一位如汝这般，自以为是的‘超脱者’。”

随着它的意念，整个万法归墟殿的废墟，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无数青铜碎片悬浮而起，亿万道黯淡的符文重新亮起，彼此勾连，组合成一个覆盖了整个空间的、无比复杂浩瀚的超级法则大阵！

大阵的中心，并非能量，而是一种概念——“遗忘”！

这座大阵的目的，是要将闯入者的一切存在痕迹，从法则层面彻底抹除！不仅是形神，连其过往、其因果、其在这世间留下的一切印记，都将归于虚无！

这是比形神俱灭更加彻底的终结！

释天魔的神色终于变得无比凝重。他能感受到这座大阵的恐怖，这已经触及了宇宙最根本的规则之一！他的三源之力虽强，但面对这种层面的概念抹杀，能否抵挡，仍是未知数！

“墟……汝之名，便是此意么？埋葬一切，归于遗忘？”释天魔缓缓站起，三源意识体光芒大放，与噬骸魔巢彻底融合，准备迎接这终极一击。

“然也。”古老的意志回应，“见证……‘万古归寂大阵’。”

大阵启动，无形的抹杀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释天魔周围的空间开始变得“模糊”，他的记忆碎片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然后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甚至连他刚刚稳固的三源境界，都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

危机！真正的生死危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释天魔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柄一直插在归墟洞口边缘的、锈迹斑斑的青铜古剑——“斩道”！

之前殿灵残响提及，此剑或有一线生机！

此刻，面对这概念层面的抹杀，或许……

一个决绝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不再试图硬抗那抹杀之力，而是将全部的三源意志、原初之光，乃至对自身道途的所有信念，化作一道无形的洪流，猛地冲向了那柄“斩道”古剑！

“道若阻我，便斩道而行！”

他的意志，如同最虔诚的祭品，献祭给了这柄充满悲凉与决绝的古剑！

嗡——！！！

“斩道”古剑，爆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剑鸣！这剑鸣并非声音，而是法则的哀嚎与咆哮！

剑身之上的锈迹层层剥落，露出了下面那仿佛由无数破碎法则凝聚而成的、暗沉无光的剑体！一股斩断因果、破灭万法、连“道”本身都可斩的极致锋芒，冲天而起！

这股锋芒，并非针对释天魔，而是……直指那座正在运转的“万古归寂大阵”，直指那古老的意志“墟”！

“斩道……你……竟然选择了他？！”古老的意志“墟”，第一次发出了震惊与难以置信的波动！

古剑无情，回答它的，是一道朴实无华、却仿佛能开天辟地的灰色剑光！

剑光过处，那无形的抹杀之力如同遇到了克星，纷纷退散！覆盖天地的超级大阵，被这道剑光从中一斩为二！无数符文哀鸣着熄灭！

剑光余势不减，直接斩入了古殿最深处的黑暗！

“吼——！”

一声混合着痛苦与愤怒的、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咆哮，从黑暗深处传来！整个古殿废墟剧烈震动，仿佛要彻底崩塌！

而释天魔，在献祭了大部分意志催动古剑后，意识陷入了短暂的空白。但他能感觉到，那锁定他的抹杀之力已经消失。

他没有任何犹豫，用最后一丝清明，催动噬骸魔巢，撕裂了因大阵被破而变得脆弱的空间，头也不回地遁入了虚空乱流之中！

在他离开的最后一瞬，他回头瞥见，那柄“斩道”古剑，在发出了那惊世一击后，剑身之上布满了更多的裂纹，仿佛随时会彻底碎裂，但它依旧倔强地插在归墟洞口，散发着孤独而决绝的锋芒。

古殿深处，那双古老的眼眸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望着释天魔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那柄古剑，最终缓缓闭合，只留下一声悠长的叹息，在崩塌的废墟中回荡。

“变数……真正的变数……终于出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