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魔两面 第123章 归墟炼心，三源归真

坠落。

永恒的、冰冷的、仿佛连意识本身都要被冻结、被稀释的坠落。

释天魔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感觉不到空间的变换，甚至感觉不到自身躯体的存在。他仿佛化作了一缕最纯粹的意识，在一片绝对的、连“无”这个概念都显得多余的终极虚无中飘荡。

这里，是归墟的核心。并非想象中的狂暴能量旋涡，而是更可怕的、连能量和法则都彻底归于“寂”的绝对终点。一切存在于此，都将被抹去所有痕迹，回归最原始的、未被定义的“状态”。

他的意识如同一滴墨汁滴入浩瀚的清水，正在飞速地消散、淡化。记忆的碎片如同风中沙堡，纷纷崩塌：须弥山的梵唱、九幽魔域的嘶吼、金蝉遗骸的悲壮、虫巢深渊的贪婪、星环秩序的冰冷、母树本源的怨毒、古殿废墟的苍凉……一切的爱恨情仇，一切的执着追求，都在这种绝对的“寂”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这就是……终点么？”一丝明悟，如同最后的火星，在他即将彻底消散的意识中闪过。“佛魔之争，秩序混沌，皆是一场空……”

放弃吧……融入这片永恒的寂静……再无痛苦，再无纷争……

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仿佛源自归墟本身，在他意识深处响起。

不！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最后一刻，那枚深植于他意识本源深处的太初寂灭核，猛地爆发出了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波动！

这波动并非对抗归墟的“寂”，而是……共鸣！

寂灭核的本质，同样是“寂”，是“无”，是“终”。但它与这归墟的绝对虚无，又有着一丝微妙的区别——它源于“有”的终结，蕴含着对“存在”过往的记载，而非纯粹的“空无”。

这一丝区别，成了释天魔意识最后的锚点！

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抓住了一根虽然冰冷、却实实在在的救命稻草！

“寂灭……非无……乃有之终……亦是……新之始……”破碎的感悟，伴随着寂灭核的共鸣，强行凝聚着他即将消散的意识。

与此同时，那因他意识濒临消散而与他连接变得极其微弱的噬骸之巢，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最后的挣扎。巢穴深处，那缕得自“梵魔开天劫”的原初之光，如同被狂风吹拂的烛火，拼命地摇曳着，试图照亮什么。

在这奇异的归墟环境中，在寂灭核的共鸣与原初之光的微弱照耀下，释天魔那即将磨灭的意识，仿佛被置于了一面映照本质的镜子前。

他“看”到了自己体内那三种依旧在冲突的本源力量，在归墟“绝对寂灭”的背景下，呈现出最真实的模样：

秩序之力，如同精美却冰冷的冰雕，结构严谨，却缺乏生机，在归墟中缓慢消融。 混沌之力，如同沸腾的彩色油污，充满活性，却混乱无序，在归墟中被迅速分解。 寂灭之力，如同灰色的尘埃，本身近乎于无，却能与归墟环境共鸣，相对最“稳定”。 而原初之光，则如同一根纤细却坚韧的线，试图将这三者串联起来。

在这面“镜子”前，释天魔忽然明白了。

强行融合，是逆天而行。唯有理解、接纳、引导。

秩序，是骨架，是规则，是宇宙运行的基石。无需排斥，只需使其不再僵化，允许其存在“变量”。 混沌，是血肉，是能量，是生命演化的源泉。无需恐惧，只需引导其方向，赋予其“形态”。 寂灭，是时间，是轮回，是万物最终的归宿。无需抗拒，只需明悟其是过程而非终点。

而原初之光，便是他的意志，是那画龙点睛的“一笔”，是赋予这骨架、血肉、时间以意义和方向的“我”！

“吾即秩序，制定吾之规则！” “吾即混沌，演化吾之万法！” “吾即寂灭，掌控吾之轮回！” “吾即……道！”

一股前所未有的明悟与坚定，如同初升的朝阳，驱散了意识的黑暗与迷茫！他那即将消散的意识，不仅停止了消散，反而开始以寂灭核为基，原初之光为引，疯狂地汲取着归墟环境中那近乎无穷的“寂灭”道韵！

这不是吞噬，而是同化，是成长！

他的意识开始重塑，不再是单纯的佛魔魂核，而是化为了一个微型的、内部有秩序骨架支撑、混沌能量流转、寂灭时间流逝的三源意识体！

也就在他意识重塑的刹那，与他意识重新建立稳固连接的噬骸之巢，发生了根本性的蜕变！

巢穴不再仅仅是一个贪婪的吞噬工具，而是成为了他这三源意识体在物质层面的延伸和具现！巢穴的结构开始按照他意识中的三源模型进行重构，变得更加复杂、更加和谐，表面那暗金、灰紫、灰寂三色纹路彻底稳定下来，如同天然的大道图腾！

外界，那具早已失去意识控制、漂浮在归墟洞口附近、濒临彻底解体的梵魔巨像之躯，猛然睁开了双眼！

眼中不再是混乱的三色旋涡，而是左眼秩序星河流转，右眼混沌星云生灭，眉心寂灭灰痕如同亘古不变的刻度！

他缓缓抬起手，不再是虫魔化的触须，而是一只覆盖着暗金色秩序符文、流淌着混沌能量、指尖缠绕着寂灭灰烬的……规则之手！

轻轻一握。

嗡！

周遭那连青铜巨像都不敢靠近的归墟吞噬之力，竟然如同温顺的宠物般，绕着他流转，不再侵蚀他分毫！他已初步适应了归墟的环境！

“破。”

他口中吐出一个简单的字符。

缠绕在他身上、原本在不断破坏他躯体的秩序锁链虚影和混沌怨念残痕，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化为精纯的本源之力，被他吸入体内，成为了三源平衡的一部分。

他低头看向下方那无尽的归墟黑暗，又抬头望向洞口上方那隐约可见的古殿轮廓。

是上去，面对那四尊青铜巨像和古殿更深层的秘密？还是继续向下，探索这归墟的终极奥秘？

释天魔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而掌控一切的弧度。

他既未向上，也未向下，而是就在这归墟的边界，盘膝虚坐。

庞大的三源意识体与重塑的噬骸魔巢完美共鸣，开始疯狂吸收、炼化着归墟之中那浩瀚无边的寂灭道韵，同时引动古殿残留的秩序法则，调和体内混沌本源。

他要在此地，将这初步的平衡，彻底稳固！将这三源归真之道，推至一个小成之境！

归墟，这万物的终点，此刻却成了他淬炼大道、破而后立的无上宝地！

而在他沉浸于修炼之时，古殿深处，那双原本只是微微睁开的、古老的眼眸，似乎因为感应到了归墟边界的异常波动，而……彻底睁开！

一股比星辰英灵、比混沌母树、甚至比虫巢主宰更加古老、更加深邃、更加无法揣度的意志，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缓缓锁定了归墟洞口的方向。

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