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鉴 第142章 皇帝的考验

皇帝那句“有一个条件”如同一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御书房内激起了无形的涟漪。

司徒岸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凌无双则抬眸，目光清亮而坚定地望向御座，等待着下文。

老皇帝抚着御案上温润的玉镇纸，目光落在凌无双身上，带着一种审视与考量：“凌爱卿，你以女子之身位列六扇门首席，能力与忠心，朕从不怀疑。

司徒岸乃国之柱石，他的婚事，亦是国事。

朕若就此轻易赐婚，只怕朝野上下，难免有些许微词，认为朕过于偏袒，或觉得凌爱卿是倚仗了司徒岸的权势。”

他话语平和，却字字敲在关键之处。

凌无双明白，皇帝并非刻意刁难，而是在维护一种平衡，也是在给她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证明她凌无双足以匹配司徒岸，并非只因情爱，更因她自身的价值。

“陛下请讲，无论何种条件，臣必当尽力而为。”凌无双声音平稳，没有丝毫怯懦。

皇帝眼中掠过一丝赞许，缓缓道：“很简单。

京城有一桩悬案，积压多年，一直未能侦破。

朕要你，凌无双，独立侦破此案。

不得借助司徒岸之力，不得动用丞相府资源，仅凭你六扇门首席之职，与你自身之能。

若你能在一个月内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朕便亲自为你二人赐婚，并昭告天下，风风光光为你操办婚事。

若不能……”

皇帝顿了顿，目光扫过面色微沉的司徒岸，语气不容置疑，“此事便暂且搁置，容后再议。”

独立破案，限期一月，不得借助司徒岸之力。

这条件，不可谓不苛刻。

京城积年悬案，若能轻易破解，也不会悬置至今。

司徒岸闻言，下意识地便要开口：“陛下……”

“司徒爱卿，”皇帝打断了他，目光深邃，“朕意已决。

这是对凌爱卿的考验，亦是给她一个向朝野证明自己的机会。

你，不得插手。”

司徒岸薄唇紧抿，袖中的手微微握紧。

他深知皇帝心意已定，再争辩亦是徒劳。

他看向身旁的凌无双，眼中带着担忧与询问。

凌无双感受到他的目光，侧头对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自信与安抚。

她转回头，对着御座深深一揖，声音清脆而有力：“臣，凌无双，领旨！定不负陛下所望！”

她没有丝毫犹豫，接下了这个挑战。

这不仅是为了他们的婚事，更是为了证明她凌无双，靠的是自己的本事立足于朝堂，站在司徒岸身边。

“好！”

皇帝脸上露出了真正的笑意，带着几分期待，“有胆识！那朕便等着凌爱卿的好消息。”

他抬手从御案一侧的卷宗匣中，取出一份颜色明显陈旧、边缘甚至有些破损的卷宗，递给身旁的内侍。

内侍恭敬地接过，快步走下御阶，将卷宗呈到凌无双面前。

那卷宗的封皮是暗沉的靛蓝色，上面用朱砂写着案件名称，那字迹殷红，历经岁月，依旧刺目——

“凌家军覆灭案”

五个字，如同五根冰冷的钢针，猝不及防地刺入凌无双的眼中、心中！

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在瞬间褪得苍白，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握着卷宗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色。

凌家军……覆灭案……

这是她心中最深、最痛、也是最无法触及的伤疤！

是导致她家破人亡、从边关将门千金沦为孤女、辗转投入六扇门的根源！

多年来，她不是没有暗中查探过，但此案牵扯甚广，现场线索寥寥，且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刻意掩盖，始终迷雾重重。

她甚至不敢轻易去碰触，生怕揭开那血淋淋的过往，让自己再次被无尽的痛苦与仇恨吞噬。

她万万没想到，皇帝交给她的，竟然是这个案子！

司徒岸在看到那卷宗名称的刹那，瞳孔也是猛地一缩。

他立刻看向凌无双，看到她瞬间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手指，心中剧痛，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出声反对。

但他强行忍住了，他知道，此刻他若开口，不仅于事无补，反而可能让皇帝觉得凌无双需要依靠他，更加坐实了那些“倚仗权势”的猜测。

皇帝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神色平静无波，仿佛只是随手拿出了一桩普通的陈年旧案：“凌爱卿，此案乃军中旧事，牵扯北境，一直悬而未决，朕心甚憾。

你既出身凌家，对此案或有不同见解。

朕希望你，能抛开私情，以六扇门首席的身份，客观、公正地查明当年真相，无论真相如何，都给逝者一个交代，也给朝廷一个交代。”

他话语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错处。但凌无双心中雪亮，皇帝选择此案，绝非偶然。

这既是对她能力的终极考验，恐怕……也是对当年那桩谜案的一次重新审视，甚至可能借此探查她对此事的态度。

凌无双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潮，将那份沉重的卷宗紧紧抱在怀中，仿佛抱着一段沉甸甸的、充满血泪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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