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巢堡(Aerie Castle)。
岁月的风刀霜剑,在它花岗岩的躯体上刻满了深痕。
高耸的塔楼顶端坍塌了大半,露出狰狞的断口。
厚重的城墙布满裂纹和深色的苔藓,许多垛口早已消失,如同被啃噬的饼干。
城堡主体被大片浓得化不开的、在狂风中扭曲呻吟的松林包围着,更添几分阴森。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几乎将城堡淹没的鸦群。
成千上万只漆黑的乌鸦,栖息在每一个残破的塔尖、窗棂、墙头,如同覆盖在尸骸上蠕动的蛆虫,黑压压一片,沉默地注视着下方的不速之客。
寒风卷过,带来刺骨的湿冷,和浓烈的海腥、鸟粪以及岩石腐朽的气息。
飞机在距离城堡数公里外一处简陋的、王室紧急清理出的碎石跑道上艰难降落。
几辆经过防弹改装的越野车,已在暴雨中等待多时。
车轮碾过泥泞不堪、遍布碎石和深深车辙的荒野小路,剧烈颠簸着。
车窗外,荒凉的高地景象飞速掠过:狂风摧折的低矮灌木、裸露的黑色泥炭地、积水的洼地反射着铅灰色的天光。
雨刮器疯狂地左右摆动,勉强在挡风玻璃上划出短暂的清晰视野。
前方那座矗立在悬崖边缘、被暴雨和鸦群笼罩的黑色城堡,如同通往地狱的门户,在视野中不断放大,压迫感越来越强。
车子最终在距离城堡那锈迹斑斑、半塌的巨大铁艺门楼前百米处停下。
雨水如同瀑布般,从残破的拱券上冲刷而下。
门楼两侧延伸出的高大石墙同样破败不堪,许多地方已经坍塌,形成巨大的缺口,冷风裹着雨滴毫无阻碍地灌入。
透过门洞和坍塌的墙体缝隙,可以看到城堡内部荒草丛生、断壁残垣的景象,一片死寂的废墟。
“戒备!”史密斯的声音在车内通讯频道响起,冰冷而短促。
车门推开,夹杂着咸腥与腐殖质气息的冰冷狂风,如同巨掌般狠狠拍在每个人脸上,几乎令人窒息。
冰冷的雨水,裹挟着高地的腥风,如同无数钢针狠狠扎在脸上。
张一清顶着狂风骤雨裹紧冲锋衣的风帽,眯起眼,视线穿透瓢泼的雨幕向前望去。
就在那破败的门楼阴影下,一个佝偻的身影如同从岩石里生长出来一般,缓缓“浮现”。
那人裹着一件肮脏得看不出原色、似乎由多种兽皮胡乱缝制的厚重毛皮袍子,袍角拖在泥水里。
花白纠结、沾满污垢的头发,和同样脏乱的胡须,几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他拄着一根——顶端镶嵌着某种野兽獠牙的粗木棍,仅露出的左眼浑浊发黄,如同蒙尘的玻璃珠,此刻正死死地盯着从车上下来的张一清。
正是守堡人——邓肯·麦克莱恩!
他的目光扫过全副武装、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史密斯和雷,掠过神情紧张的谷曼施。
最终,那浑浊发黄的独眼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精准地、牢牢地钉在了张一清的胸口——准确地说,是他贴身存放陨石碎片的位置。
一道如同砂纸摩擦岩石、夹杂着浓重高地口音、嘶哑艰涩的声音,穿透呼啸的风雨,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外乡人……”
邓肯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多年未曾开口说话。
“你身上……有‘它’的味道!浓得……化不开!”
一股无形的寒意,比高地的冷雨更刺骨,瞬间攫住了张一清的心脏。
他体内的玉虚真气自行加速运转,玉白色的气流在经脉中奔涌,本能地对抗着这股源自对方身上、混杂着腐朽、兽性和某种古老执念的诡异压迫感。
史密斯高大的身形无声无息地向前踏了半步,恰好挡在张一清与邓肯之间,冰蓝色的眼眸锐利如鹰隼,右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实则已贴近了肋下枪柄。
雷则如同幽灵般退后两步,隐入越野车旁的阴影,手中的狙击步枪枪口微微抬起,锁定了邓肯可能暴起的任何角度。
谷曼施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抓紧了张一清的胳膊。
“邓肯·麦克莱恩先生?”张一清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陨石碎片传来的强烈悸动,声音沉稳地穿透风雨。
“我们受王室委托而来,寻找一件——对拯救生命至关重要的东方古物。”
“王室?”邓肯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像是老旧风箱在抽动,充满了讽刺,“王室的权柄……在这片被诅咒的石头和风暴面前……屁都不是!”
他浑浊的独眼扫过史密斯和雷隐没的方向,毫无惧色,反而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焦黄的牙齿,扯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枪?嘿嘿……在这里,子弹……不如一块干面包管用。”
他猛地抬起手中那根顶端镶嵌着野兽獠牙的粗木棍,指向身后那座被狂风骤雨和鸦群笼罩的破败城堡。
“你们要找的东西……就在下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