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的声音如同三九天的冰凌,扎得青瑶四肢百骸都僵住了。她缓缓转过身,对上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破喉咙。
他看到了多少?是仅仅看到她“不小心”撞到赵公公,还是连她那一瞬间的小动作也尽收眼底?
不能慌!绝对不能承认!
青瑶脸上瞬间堆满了惊慌与委屈,眼圈甚至迅速泛红,声音带着哭腔:“陆大人!奴婢……奴婢只是不小心绊倒了,冲撞了赵公公,已经知错了……您何苦还要如此吓唬奴婢?”她一边说着,一边刻意将扭伤的脚踝微微用力,疼得她额头瞬间冒出冷汗,脸色也更显苍白。这倒不全是装的,方才为了逼真,她确实用了些力气。
陆离眯着眼,审视着她这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与方才那个暗中出手如电的女子判若两人。他确实看到了她撞向赵公公,也看到了她的手似乎碰了一下钥匙串,但角度所限,并未看清具体动作。他更多的是凭借直觉和对她的了解,认为她绝非无意失足。
“吓唬?”陆离冷笑,一步步逼近,强大的压迫感让青瑶几乎喘不过气,“你是否无意,你自己心里清楚。青瑶,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否则,我不介意让你提前体验一下,‘焚心’之毒彻底爆发的滋味!”
他伸手,冰冷的手指如同铁钳,猛地攥住青瑶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腕骨生疼,那点朱砂印记在压迫下愈发殷红。
“别忘了,你的命,不属于你自己!”
剧痛和恐惧让青瑶的身体微微颤抖,但她依旧倔强地仰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奴婢……奴婢不敢忘!奴婢只想活着,好好当差,为何……为何陆大人总要如此逼迫……”
她将一个受尽委屈、胆小怕事却又被逼到绝境的宫女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陆离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眸子里找出丝毫伪装的痕迹。然而,他只看到了恐惧、委屈和一丝绝望。难道……真的是他多心了?这次真的只是意外?
他冷哼一声,猛地甩开她的手腕,青瑶踉跄一下,差点再次摔倒。
“记住你说的话!”陆离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背影决绝而冰冷。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青瑶才仿佛脱力般,靠在了冰冷的廊柱上,大口喘息着,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她抬手,看着手腕上被掐出的清晰红痕,以及那枚愈发刺眼的朱砂,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戾气。
陆离……“暗香阁”……终有一日……
她收敛心神,现在不是发泄怨恨的时候。虽然惊险,但第一步总算完成了。钥匙的形制已牢记于心,接下来,就是如何复制它,并找到使用它的机会。
二
复制钥匙,在深宫之中,谈何容易。她需要材料,需要工具,更需要一个绝对安全、不会被人察觉的地方。
青瑶将目光投向了御药房那些废弃的、等待回炉重铸的破损铜器。她借口整理废旧物品,偷偷藏起了一小块质地与那黄铜钥匙相近的边角料。工具则更麻烦,锉刀、刻刀之类绝非一个宫女能有。她只能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比如去司设监领取日常用具时,趁人不备,“顺”走了一根半旧废弃、但顶端尚且锋利的钢质发簪,以及一小块打磨器物用的细砂石。
地点更是难题。她的住处人多眼杂,御药房的偏殿也绝非安全之所。最终,她将目标定在了御药房后院一处堆放杂物的旧库房。那里平时少有人至,且有一扇暗窗正对着一片荒废的园圃,便于观察和逃离。
每当夜深人静,她便如同暗夜中的幽鼠,悄无声息地潜入旧库房。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她用那根磨尖的发簪,凭借着手感与脑中清晰的记忆,一点点地在铜片上刻画、打磨。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且需要无比耐心的过程。稍有偏差,前功尽弃。铜片坚硬,发簪粗钝,她的手指很快就被磨出了水泡,水泡破裂,鲜血混着铜锈,染红了指尖。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全部的精神都凝聚在那小小的铜片和脑海中的钥匙影像上。
与此同时,她并未放松对外的观察。她注意到,朱瞻基似乎因为边境军务繁忙,已有数日未曾驾临御药房,也未曾再召见她。这让她暂时松了口气,却也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帝王的注意力转移,对她而言,未必是好事。
而陈妃宫中,因皇后下令彻查,揪出了几个涉嫌使用“不洁之物”的宫人,打了板子逐出宫去,算是给了个交代。但青瑶心知,真正的黑手依旧隐藏在水面之下。陈妃经过此番折磨,精神越发不济,听闻已很少出永和宫。
后宫表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暗流涌动,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三
就在青瑶夜以继日地打磨钥匙,心中焦灼于何时才能找到机会使用它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这脆弱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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