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合,宫灯初上。太液池畔,往日这个时辰应有的静谧被一种无声的肃杀所取代。曹谨行脸色铁青,在一众东厂番子和锦衣卫的簇拥下,站在太液池边,目光阴沉地扫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他身后,陆离玄衣默立,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唯有那双冰冷的眸子,偶尔掠过池面,带着审视。
搜查令出自御前,曹谨行不敢怠慢,却也心怀鬼胎。钟鼓司与尚衣监两处,几乎是掘地三尺,除了几处疑似年代久远、已失效的能量残留痕迹外,并未找到任何实质性的“诅咒节点”或与噬魂木直接相关的邪物。这结果让他心下稍安,却又更加忐忑——若三处皆无所获,沈青瑶那“欺君之罪”的帽子扣不下来,他曹谨行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只怕真要一落千丈了。
如今,只剩下这太液池。
“都给杂家仔细搜!任何可疑之处,哪怕是一块石头,一片水草,都不许放过!”曹谨行尖声下令,声音在空旷的池畔显得格外刺耳。番子们立刻行动起来,沿着池岸展开拉网式搜索,更有精通水性者,穿着水靠,潜入冰冷的池水中探查。
陆离并未指挥锦衣卫参与搜索,他的人只是分散在四周,看似协同,实则更像是在监控东厂的一举一动。他的目光偶尔会落在池心那几座点缀其上的亭台楼阁,尤其是在那座名为“瀛洲”的最大岛屿上停留片刻。
时间一点点过去,搜索毫无进展。池岸泥泞,水下昏暗,除了寻常的鱼虾水草、沉积的淤泥枯枝,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曹谨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若真在此处搜出什么,沈青瑶指控他“生怕秘密被揭开”的嫌疑,便再也洗刷不清了!
就在这时,一名潜入水底探查的番子猛地冒出头来,脸上带着惊疑不定之色,快速游到岸边,对曹谨行禀报道:“督主!水下……水下靠近瀛洲岛基的地方,似乎……似乎有东西!”
“什么东西?!”曹谨行心中一紧,厉声问道。
“像是……像是一道石门!嵌在岛基的石壁上,被水草和淤泥覆盖着,十分隐蔽!属下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似乎从里面锁死了!”
石门?!太液池底,瀛洲岛基之下,竟藏着一道石门?!
所有人都是一怔!连陆离的眼神也瞬间锐利起来!
曹谨行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强自镇定,喝道:“废物!一道石门而已,或许是什么废弃的水闸或者前人留下的遗迹!也值得大惊小怪?!给杂家撬开它!”
“督主,”那番子面露难色,“那石门看似普通,但材质异常坚硬,边缘与岛基岩石浑然一体,毫无缝隙,不像是寻常机关……而且,属下靠近时,隐隐觉得水温比其他地方更低,心里头莫名发毛……”
水温更低?心里发毛?
曹谨行瞳孔一缩,猛地想起了沈青瑶描述的噬魂木那阴冷邪异的气息!难道……诅咒节点,或者说更重要的东西,就藏在那石门之后?!
“撬!给杂家想办法撬开!用炸药也要炸开它!”曹谨行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必须亲自确认里面有什么!也必须抢在任何人之前控制局面!
然而,就在番子们准备强行破门之时,陆离却突然开口,声音冰冷地阻止:“曹公公,且慢。”
曹谨行猛地转头,眼中布满血丝:“陆离!你什么意思?莫非你想包庇里面的东西?!”
陆离无视他的指责,目光扫过那幽深的池水,淡淡道:“此地临近宫闱重地,水下情况不明,贸然使用蛮力或炸药,万一引发不可测之后果,惊扰圣驾,谁来承担?况且,若里面真是逆党重要据点,强行破门,恐其狗急跳墙,毁坏关键证物。”
“那你说怎么办?!”曹谨行气得浑身发抖。
陆离没有看他,而是对身后一名锦衣卫校尉吩咐道:“去,请沈司正过来。就说……太液池下有发现,需她这位‘观星使’前来辨识。”
曹谨行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请沈青瑶?!陆离这是要坐实他曹谨行办事不力,甚至……是要让沈青瑶来亲手揭开可能指向他的秘密?!
“陆离!你……你好的很!”曹谨行指着陆离,手指颤抖,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自己彻底落入了下风!陆离这一手,不仅符合程序,更将他逼到了绝境!
……
典籍司小院内,灯火通明。
那三名昏迷的女官在太医院院正的精心诊治和青瑶暗中以温和太阴之力的滋养下,已相继苏醒,虽然依旧虚弱,神智却已清明。面对青瑶的询问,她们心有余悸地再次确认了昏迷前看到血色符文幻影、闻到腐烂木头与血腥混合气味的经历,与青瑶的判断完全吻合。
送走院正,安抚好三名女官,青瑶正准备梳理一下从她们零碎描述中提取的、关于卷宗标记的更多细节,一名锦衣卫校尉便带来了陆离的口信。
“太液池下有发现?石门?”青瑶眸光一凝。果然!她反向追踪感知到的、那股格外浓郁的阴冷之气,源头就在太液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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