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神露”冰凉的玉瓶紧贴着滚烫的额头,那丝寒意如同细针,刺入青瑶过度消耗而灼痛的识海,带来一阵短暂的、近乎残忍的清明。她摒弃所有杂念,将全部心神沉入那幅残缺的“太阴锁魂印”草图之中。
脑海中,银色的线条开始扭曲、流动,试图补全那缺失的核心部分。这并非简单的记忆回溯,而是一种基于理解与感知的推演,消耗的是比内力更为玄妙也更为珍贵的神魂本源。每一根线条的延伸,每一个符文的勾勒,都伴随着神魂被撕裂般的剧痛与眩晕。
汗水瞬间浸湿了她的鬓角,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她紧咬着下唇,直至口中弥漫开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强维持住那缕即将溃散的心神。
不行……还是不行!
那核心节点仿佛被笼罩在最深沉的迷雾之中,任由她如何催动神识,如何回忆那惊鸿一瞥的感受,始终模糊不清,难以捉摸。几次强行的冲击,只换来脑海中更剧烈的轰鸣与眼前阵阵发黑。
她猛地睁开眼,一把将额头上的玉瓶攥在手心,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如同离水的鱼。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再次将她淹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猛。她甚至能感觉到,刚刚稳定下来的神魂,又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寒髓引”在丹田深处发出蠢蠢欲动的阴寒悸动,警告着她已触及极限。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一点点缠绕上她的心脏。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明日子时,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孙贵妃,如同待宰的羔羊,被投入那邪恶的仪式之中?
不!绝不能!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目光再次投向桌上那白色的瓷瓶——陆离带来的,“先生”命令她给孙贵妃服下的药物。
这药,或许是变数!
她重新拿起瓷瓶,再次仔细感知那“剥离”与“引导”的能量特性。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逐渐在她脑中清晰成形。
这药,既然是用来在仪式前给“容器”服用的,其作用很可能不是为了杀死孙贵妃,而是为了……进一步激活,或者“净化”她体内的某种状态,以确保仪式能够最大限度地汲取她作为“容器”的价值!换句话说,它可能会在短时间内,让“太阴锁魂印”变得更加“清晰”或者“活跃”!
如果……如果她能想办法,在孙贵妃服下此药后,锁魂印产生变化的短暂瞬间,动用“凝神露”进行观察……那么,找到核心节点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加!
但这其中的风险,同样巨大。首先,她如何能在守备森严的长春宫内,完成喂药并同时观察?其次,这药物的效果未知,万一引发不可控的后果,比如孙贵妃立刻死亡,或者锁魂印彻底爆发,她都难逃一死。最后,“凝神露”只有十息时间,她必须在电光石火间,完成观察、记忆、分析,这对她目前的状态而言,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赌,还是不赌?
青瑶握着瓷瓶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这是一场以性命为筹码的豪赌,赌赢了,或可窥得一线生机;赌输了,便是万劫不复。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
最终,她眼中所有的犹豫都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她没有退路了。坐以待毙是死,冒险一搏,或许还有生路!
她小心翼翼地将白色瓷瓶和“凝神露”并排收入怀中最隐秘的位置。然后,她拿起那张残缺的草图,就着烛火,将其点燃。橘黄色的火焰吞噬着纸张,上面那些扭曲的线条化作灰烬,仿佛象征着旧有的、徒劳的努力被付之一炬。
她看着火焰燃尽,眼神冰冷而坚定。
现在,她需要的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够进入长春宫,并且接近孙贵妃的机会。
二
第三日的白天,是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平静中度过的。但这种平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空气被压缩到极致的死寂。乾清宫内往来人迹更少,连怀安都罕见地没有露面。宫墙之外,隐约能听到甲胄摩擦与整齐脚步声频繁调动,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肃杀之气。
平阳郡王所说的“清洗”,似乎并非空穴来风。
青瑶安静地待在暖阁内,没有再做任何徒劳的尝试。她只是静静地调整着呼吸,尽可能地恢复着体力与精神,如同一只收敛了所有气息,等待着致命一击的猎豹。
她在等,等一个变数,等一个可能出现的、混乱的契机。
果然,变故在午后悄然而至。
暖阁外忽然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和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兵器碰撞的清脆声响,以及太监尖细而惶急的阻拦声。
“放肆!此乃乾清宫后殿,你们岂敢擅闯?!”
“奉曹督主令,搜查宫中可疑人等!确保陛下安危!让开!”
东厂的人!他们竟然真的敢在皇帝眼皮底下动手!而且,目标直指乾清宫后殿!
青瑶的心脏猛地一紧。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借着“肃清”之名,行灭口或栽赃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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