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的身影消失在竹林小径尽头,院子里重归寂静,只余风吹竹叶的簌簌声。
苏泓回到厢房,在临窗的榻边坐下。
春日和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光影。他从怀中取出那本泛黄的册子,指尖抚过粗糙的纸面。
册中记载着基础的呼吸法门,配着简笔勾勒的经络图。他仔细读过,将内容记下,随后闭目尝试。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除了呼吸变得绵长,心神沉静,体内并未感受到所谓的“气感”。
当他再次凝神引导时,眼前自然地浮现出几行淡金色的文字:
【检测到武学典籍《基础吐纳术》】
【经络路径已解析】
【是否进行引导?】
心念微动,他选择了确认。体内仿佛亮起一张光络织就的网,三条主脉与二十七处要穴清晰可见。依着这指引重新调息,一丝微弱的暖意终于顺着那些光路缓缓流淌。虽然细若游丝,却明确存在。
验证了能量循环的有效性,他便停下,将册子收好。
连日天晴,峰顶积雪消融,露出青黑山岩,几株耐寒的野草探出嫩芽。
苏泓如常洒扫庭院、准备餐食,闲暇时静坐练气。那缕暖流循环往复,让他能在山间晨昏安坐,不再觉得寒意刺骨。
这日老仆送来补给,照例是米粮菜蔬,却多带了个青布包袱。
“雪停了,山上风依旧。”沈忘忧将苏泓唤到主屋,目光掠过他肩头,“给你备了几身衣裳。”
苏泓解开包袱,里面是三四套青布劲装,款式简洁,立领处镶着一圈雪白绒毛,针脚细密,布料厚实温暖。
“多谢。”他抚过柔软衣料。
待他换好新衣走出,正在搬米的老仆动作顿了顿。沈忘忧站在廊下阴影处,目光平静扫过少年。这一身利落青衣,衬得他脖颈修长,肤色白皙,那圈白色绒毛柔和了红发的突兀,显出一种剔透的纯粹。
“去取木剑和旧索来。”沈忘忧道。
老仆很快捧来一柄木质坚实的木剑,和一条灰扑扑的旧软索。索尾系着暗沉铜铃,晃动时发出闷哑声响。
沈忘忧将两样物品递来。“既居于此,总该有些事做。剑为百兵之君,索是奇门之基。你先拿去熟悉手感,练些基础架势。”
他指向庐后那片被积雪初融后露出的空地:“那里可供你演练。若有不解之处……”他声音微顿,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掠过苏泓握着木剑的手指,“可来问我。”
苏泓接过木剑,手指抚过微凉的木质剑身。他又看了看那条旧索,铃铛在风中轻轻晃动,发出沉闷的嗡鸣。
“需要拜师吗?”他抬起头,问得直接而坦然,眼中没有任何试探或期待,只是寻求一个明确的规则。
一旁的老仆连忙道:“小哥有所不知,听雪剑庐收徒极严,非天资绝伦、心性契合者……”
沈忘忧却抬手,止住了老仆的话。他凝视着苏泓,目光如雪后初晴的天光,清冷中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传道授业,未必都要师徒名分。”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你既在此修习,往后,便唤我‘老师’罢。”
苏泓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区别。这只是一个便于传授知识的称谓,不涉及更深的羁绊。这很好,清晰,简单。
他看着眼前白衣胜雪的男子,轻轻点头:“好。”然后,他依言唤道:“老师。”
这一声唤得平静坦然,既无惶恐,也无谄媚。
沈忘忧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随即消逝。他微微颔首:“去吧。”
苏泓提着木剑和旧索,转身走向后山。春日正好,融雪汇成的细流潺潺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新生草木的气息。
他在空地上站定,举起木剑端详。阳光透过竹叶,在粗糙的剑身上投下细碎光斑。另一只手中的软索垂落,灰暗的索身与末端的暗铜铃铛,在明媚春色中显得格外古朴。
并未急于练习招式,只是先随意挥动木剑,感受重量与破空时的力道变化。随后,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那条旧索上。
软索入手微沉,材质独特。他试着轻轻一抖,索身如蛰伏的蛇般窜出,末端的铜铃发出“嗡”的闷响,沉浑有力。
苏泓也不知任何精妙的招式,只凭本能,或甩或卷,让那灰索在身周游走,听着沉闷的铃声在春风里断续响起。
起初,索身总是不听使唤,时而软塌垂落,时而方向难控。他也不急,眉宇间未见烦躁,只是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最简单的动作,眼神专注。
如此数日,他每日下午都与这一剑一索为伴。沈忘忧偶尔经过,目光淡淡扫过,却从未出言指点,仿佛只是在观察植物生长。
这日午后,苏泓尝试让软索击向三丈外的枯竹。索子去势有力,准头却差,每次都擦着竹身掠过。他神色不变,收回索子,准备再试。
“腕沉三分,意在索先,非在索尾。”
清冷声音自身后响起。
苏泓回头,见沈忘忧不知何时站在新竹下,白衣在日光下泛着柔光,仿佛要与山水墨色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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