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冀州,邺城郊外。
官道上尘土飞扬。
袁基站在队列最前方,锦衣华服,面容温润。
但他那双藏在袖中的手,却早已攥得指节发白。
数日前,张皓云淡风轻地告诉他,让他准备好接收崔氏一族的家产和那近万匹战马。
袁基当时只当是张皓在说笑。
董卓是何等人物?
那是一头盘踞在并州的饿狼,吃进嘴里的肉,怎么可能再吐出来?
可张皓却说,只管去等。
于是,他等了。
带着满腹的疑虑与不安,在这里等了足足三天。
他身后的褚燕,一身甲胄,手按刀柄,如同一尊铁塔。
他的眼神锐利,不断扫视着远方地平线的尽头。
作为张皓安插在袁基身边的“监军”,他同样不解。
大贤良师究竟用了何等神鬼莫测的手段,去撬开董卓的嘴?
唯有赵云,白袍银甲,静静地立于一旁。
他相信张皓。
自太行山一别,那位神奇的太平道主在他心中,已与“奇迹”二字划上了等号。
他只是在期待。
期待那八千匹战马的到来,期待白马义从真正成型的那一天。
“来了!”
褚燕低喝一声。
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烟尘滚滚,如同一条土黄色的巨龙,遮天蔽日。
马蹄声由远及近,从细微的闷响,逐渐汇聚成惊天动地的雷鸣。
大地在震颤!
袁基的瞳孔猛然收缩。
他看到了。
在那片烟尘的前端,是一面迎风招展的“吕”字大旗!
旗下,一员武将,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手持一杆方天画戟,坐下一匹神骏的黑马。
正是吕布!
而在吕布身后,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马群!
近万匹战马汇聚成的洪流,奔腾而来,那股磅礴的气势,让邺城外的守军都感到了窒息。
袁基彻底呆住了。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真的……真的做到了?
天师,竟真的派人从董卓那头恶狼的嘴里,抢来了这批战马?
还是左丰亲自送过来的!
他是怎么做到的?
“吁——”
吕布在阵前数十步外勒住马缰,身后的一千并州狼骑令行禁止,瞬间停下了冲锋的势头。
马车里,左丰被颠簸得七荤八素,他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在小黄门的搀扶下,趾高气扬地走了下来。
“袁州牧,别来无恙啊。”
左丰捏着嗓子,下巴抬得老高。
袁基迅速回神,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挂起标准的世家式微笑。
“左公公一路辛苦。”
“快快,备好酒水,为天使与吕将军接风洗尘。”
左丰摆了摆手。
“接风就不必了。”
“咱家还要急着回京复命。”
他指了指身后那庞大的马群,如同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这八千七百匹战马,连同崔氏一族百余口,咱家都给你带来了。”
“袁州牧,点收吧。”
“张侯爷的恩情,你可得记在心里。”
袁基心中苦笑,面上却愈发恭敬。
“下官,谢侯爷隆恩,谢左公公提携。”
他挥了挥手,早已准备好的部下立刻上前,开始清点数目,交接俘虏。
褚燕眉头紧锁,他大步流星地走入马群之中。
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这批战马,虽然数量庞大,但其中不少都带着伤,有些甚至瘦骨嶙峋,显然是长途跋涉加上草料不足所致。
而反观吕布带来的那一千并州狼骑,他们的坐骑,却个个膘肥体壮,精神抖擞,毛色油光发亮。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褚燕心中一股火气腾地就冒了上来。
他想起了自己在卢植军中当苦力时,那些汉军官老爷们克扣粮饷,虐待民夫的嘴脸。
没想到他们对马也一样!
天下乌鸦一般黑!
“哼,以公济私的蛮夷之辈。”
褚燕压低了声音,不屑地自语了一句。
“把好马都换给了自己的人,送来的却是一堆老弱病残。”
“算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不大。
但在场之人,皆是武人,耳力何等敏锐。
尤其是吕布。
他那双睥睨天下的眸子,瞬间变得冰冷,如同两把出鞘的利剑,直刺褚燕!
“你,说什么?”
吕布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意。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褚燕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抱怨,竟会被对方听了去。
但他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岂会就此认怂。
他挺直了腰杆,朗声道:“我说,将军此行辛苦,只是这马……”
“你是在质疑我?”
吕布打断了他,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只剩下纯粹的冰冷。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方天画戟。
一股狂暴无匹的气势,冲天而起!
“我吕奉先奉旨行事,代表的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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