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奇侠传 第32章 威虎堂助纣为虐

柳传风眼角抽搐，心知今日踢到了铁板。

但众目睽睽之下，若就此退缩，威虎堂颜面何存？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一挥手：

“一起上！剁了他！”

周围七八个彪形大汉虽然心中打鼓，但堂主有令，只得硬着头皮，挥舞钢刀，呐喊着朝杨锦围攻过去。

只是见识了杨锦的雷霆手段后，这些人气势已馁，只敢围着他打转，虚张声势，却不敢轻易上前拼命。

柳传风见状，知道必须自己出手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寒光一闪，长剑倏然刺出！这一剑名为“百鸟朝凤”，乃是他的成名绝技！

只见剑光霍霍，瞬间化作数十点寒星，真假难辨，笼罩杨锦周身大穴！

剑风呼啸，竟带起刺耳的尖啸！

杨锦面色凝重，丹田内力急转，气贯右臂，无锋剑横于胸前，一招“铁锁横江”，迎向那片璀璨剑光！

“铛——！！！”

两剑相交，爆出一溜刺眼的火星！

巨大的金铁交鸣之声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柳传风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自剑身传来，虎口剧痛欲裂，长剑几乎脱手，嗡嗡震颤不已！

他心中大骇，这少年的内力竟如此深厚！

就在柳传风手臂酸麻、身形微滞的瞬间，那几个围着打转的彪形大汉以为有机可乘，发一声喊，同时挥刀从四面八方砍向杨锦下盘！

杨锦临危不乱！借着与柳传风对剑的反震之力，身体顺势向后倒去，却在即将触地之时，腰身如灵蛇般猛地一扭！

整个人贴着地面疾旋，手中无锋剑划出一道致命的弧光，贴着地皮横扫而出！

“嗤嗤嗤——！”

“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

只见那七八个彪形大汉几乎同时惨嚎倒地，每人小腿或脚踝处皆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狂涌，瞬间染红了地面，抱着腿在地上翻滚哀嚎，再无战力。

柳传风见手下瞬间全废，强攻无望，眼中闪过一丝狡诈。

他假作不敌，一个狼狈的转身，作势欲逃。

杨锦正欲追击，却见柳传风猛地回身，手腕一抖，三枚泛着幽蓝光泽的淬毒飞镖呈品字形，悄无声息却又快如闪电般射向杨锦上中下三路！

这一手“回马镖”阴狠毒辣，正是他压箱底的暗算手段！

杨锦早有防备！他追击之势不停，手中无锋剑却已化作一片乌蒙蒙的光幕，在身前疾速搅动！

“叮叮铛铛！”

几声清脆密集的撞击声响起！那三枚淬毒飞镖竟被无锋剑精准无比地磕飞，而且去势不减，以更快的速度，挟着凌厉风声，原路射回！

柳传风万没料到杨锦剑法精妙至斯，竟能借力打力！他惊骇欲绝，再想闪避已是迟了！

“噗！噗！噗！”

三声闷响！

两枚飞镖深深扎入他后背，一枚则钉进了他的大腿！剧痛钻心，柳传风惨叫一声，扑倒在地，鲜血迅速染红了衣袍。

杨锦一步踏前，冰冷的无锋剑尖已抵在柳传风的咽喉上，森然剑气激得他汗毛倒竖。

“说！”杨锦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

“你可去过陆家庄？杨家肉铺的杨氏夫妇，是不是你们杀的？”

他盯着柳传风的眼睛，一字一句，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柳传风疼得冷汗涔涔，脸色惨白，眼珠乱转，强忍着剧痛，颤声道：

“去…去过陆家庄…但不知少侠…问的是哪家杨姓夫妇？”

杨锦眼中悲痛与怒火交织，咬牙道：

“做肉食生意的杨家！老实交代，否则立刻取你狗命！”

剑尖微微前送，一滴血珠已从柳传风脖子上渗出。

柳传风感受到那冰冷的杀意，魂飞魄散，脑中急转，忽然想起一事，脱口道：

“可…可是收留了韦一公的那家杨家？！”

此言一出，杨锦浑身剧震，眼中血丝更甚！剑锋又刺入寸许，厉喝道：

“果然是你！”

柳传风痛得几乎晕厥，心知所猜不差，生死关头，哪里还敢隐瞒，连忙嘶声哀求：

“少…少侠且慢！听…听我细说！

那日…那日我们确实奉令追查韦一公下落，追到了那对杨姓夫妇家里…

但…但等我们踹门进去时…杨姓夫妇…还有一个妇人…已…已被人用重手法扭断了脖子…气绝多时了！绝非我们所杀！”

杨锦如遭雷击，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柳传风生怕他不信，忍着剧痛急急分辩：

“千真万确！下手之人内力极其深厚，拧断脖颈干净利落，定是惯用内家功夫的高手！

而且…而且他还杀了我们留在外面监视的两个守卫！

我们进去时，堂内只有三具尸体…少侠若不信…可…可问他们！”

他艰难地抬手指向地上那几个哀嚎的彪形大汉。

杨锦目光如刀，缓缓扫过地上挣扎的几人，声音冰冷得如同来自地狱：

“我逐一问，你们逐一答。若有半句虚言，明年今日，便是你们的忌日！”

他蹲下身，揪起离他最近的一人，逼视着对方的眼睛，将当日之事细细盘问。

问完一人，又问下一人。几个大汉在杨锦那骇人的杀气笼罩下，早已吓破了胆，哪里还敢说谎？

所言与柳传风一般无二。

待问完最后一人，杨锦缓缓站起身，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眼中是刻骨的悲痛与迷茫。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对柳传风等人冷冷道：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立刻滚！记住，别再让我遇上，否则，定杀不饶！”

威虎堂众人如蒙大赦，也顾不得伤痛，慌忙挣扎着扶起柳传风、黄霸天、史文魁三人，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酒楼，连地上散落的钢刀都顾不得捡拾。

杨锦此刻尚不知，这“柳使者”柳传风，正是威虎堂堂主柳瑞元的心腹智囊。

此役威虎堂一日折损三名顶尖高手，可谓元气大伤。

经此一役，杨锦的名字被威虎堂刻上了必杀榜的榜首，江湖上也悄然流出了针对他的巨额悬赏花红，此乃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待威虎堂众人狼狈逃远，喧嚣的酒楼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杨锦默然走到桌边，抓起桌上的酒壶，仰起头，“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大口。

烈酒的辛辣如同烧红的刀子，狠狠刮过喉咙，灼烧着五脏六腑，却也将他从那滔天恨意与骤然得知父母死因的剧痛迷茫中，稍稍拉回了现实。

‘爹，娘…’ 他心中无声地呐喊，巨大的悲恸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心房，眼眶瞬间红了，‘孩儿不孝！竟不知凶手另有其人！

你们放心，孩儿对天发誓，纵然踏遍天涯海角，穷尽碧落黄泉，也定要揪出那真正的凶手，将他碎尸万段，以慰你们在天之灵！’

赵婉之默默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微红的眼眶和强忍悲痛的神情，心中一阵揪痛。

她默默掏出自己的丝帕，轻轻递了过去。

杨锦微微一怔，没有去接丝帕，只是又仰头灌了一大口酒，仿佛要将所有的苦楚都咽下。

此时，那受伤的老者带着白衣少女和中年汉子走了过来。三人未等杨锦反应，竟齐齐在杨锦面前跪了下来！

“恩公在上，请受我等一拜！救命大恩，没齿难忘！” 何叔声音激动，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杨锦大惊，连忙上前搀扶：“三位快快请起，这万万使不得！

那威虎堂与在下本有血海深仇，出手相帮乃是分内之事，诸位不必行此大礼！”

他脸上带着真诚的愧色，心中却因父母之死的真相而翻江倒海。

赵婉之也赶忙扶起窦倩倩，好奇问道：

“姐姐，看你们行色，威虎堂总舵离此地怕有数百里之遥，他们为何如此兴师动众，不远千里追杀你们至此？”

何叔闻言，面色凝重，目光下意识看向窦倩倩，似有顾虑。

窦倩倩轻纱下的面容看不真切，但声音却异常平静，她拉住赵婉之的手，坦然道：

“既是救命恩人，何叔但说无妨。”

她转向杨锦和赵婉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悲凉：

“小女子窦倩倩，家父乃是镇守西北边陲的镇远大将军窦成武。我窦家与威虎堂素不相识，更无冤仇。

此次我奉父命入关，代父母探望京中叔伯亲眷，并处理些家中旧务。

岂料刚入关内不久，便遭这威虎堂一路追杀！随行的五十余名军中精锐护卫，如今…如今只剩下何叔与刘中军二人了…”

她声音微哽，随即强自镇定，“若非二位恩公仗义出手，我等今日恐已命丧于此！”

杨锦听完，心中懊悔方才放走柳传风等人，实是大大不该。

威虎堂如此肆无忌惮地追杀一位戍边大将的千金，绝非简单的江湖寻仇！

他隐隐感觉到，此事背后定有更大的图谋，甚至可能与那神秘的幕后黑手有所牵连，往后可能要多多留意。

在窦倩倩的央求下，众人又开了席，一番酒菜恭贺，众人聊的情投意合，等完席时太阳已西斜，这才依依不舍的道别。

杨锦和赵婉之目送三人马蹄的烟尘远去，此时，夕阳西下，漫天晚霞将天边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

杨锦与赵婉之并肩立于高坡之上，只见赵婉之勒转马头，顺手采撷了几支路旁摇曳的野花，捧在鼻尖轻嗅，随即哼起一支不知名的小调，策马沿着来路缓缓而行。

夕阳的金辉洒在她青春明媚的脸庞和随风飘动的发梢上，勾勒出一幅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画卷。

这幅画面，让杨锦心中猛地一痛，瞬间想起了自己那永远停留在豆蔻年华的妹妹杨云。

妹妹虽比赵婉之小几岁，但若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的灭门惨祸，此刻她定然也如赵婉之这般，在父母的羽翼庇护下，无忧无虑地欢笑嬉戏吧？

他仰头望着血色苍穹，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与沧桑涌上心头。

浮生若梦，世事无常。人与人的际遇，竟是如此天差地别。

命运之手轻轻拨弄，便是云泥之别，生死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