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之辉 第3章 英雄的困惑：艾伦的抉择

暴风城的紧急状态并未解除。尽管最剧烈的那波震动已经过去，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灰尘与恐慌的气息。城市的修复工作正在紧张地进行，工匠的锤声、土法师低沉的吟唱与伤员偶尔的呻吟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灾后沉重而忙乱的交响。

艾伦·斯托姆独自一人，来到了暴风城光明大教堂后方一处僻静的墓园。这里安息着许多在历次战争中牺牲的英雄，包括他的一些前辈与战友。他需要远离喧嚣，需要在这片象征着终结与宁静的地方，理清自己纷乱的思绪。

他靠在一块古老的墓碑旁，并未卸甲，沉重的板甲在午后的微光下泛着冷硬的色泽。他的右手，无意识地反复握紧，又松开，仿佛在感受着某种不存在于手中的重量——那是【影之哀伤】的重量，无论是实际背负的，还是心理承载的。

在诺森德，在冰冠堡垒之巅，他为了获得足以对抗巫妖王的力量，毅然选择了这条道路。将体内澎湃的圣光之力与这把诅咒之刃的死亡能量强行融合，化身“影锋”，以惩戒之名，行毁灭之事。那时，目标是如此明确——击败巫妖王，终结亡灵天灾。为此，他可以承受力量的腐蚀，可以接受自身信念的扭曲。胜利之后，他本以为能够慢慢寻回过去的平衡，或是找到驾驭这股危险力量的新方法。

但死亡之翼的降临，将这一切都打乱了。

那遮天蔽日的阴影，那撕裂大地的咆哮，那让整座暴风城都为之战栗的震动……这一切都在向他宣告，他即将面对的，是与巫妖王截然不同的敌人。

巫妖王坐在他的冰封王座上，统御着亡灵大军，他有一个可以被找到、被攻击的“核心”。艾伦可以凭借极致的攻击，撕裂亡灵的防线，最终与阿尔萨斯进行一场王对王的对决。

可死亡之翼呢？

它的本体就是灾难，它的存在就是毁灭。它翱翔于天际，所过之处山河破碎。如何去“攻击”它？即便他能再次挥舞【影之哀伤】，爆发出撕裂亡灵的力量，他能一剑斩开那道横贯卡利姆多的裂谷吗？他能用剑锋挡住坠落的源质碎片，保护下方无助的平民吗？

他想起了昨日震动中，那些坍塌房屋下传来的呼救，那些惊慌失措的面孔。他想起了莱拉尔试图安抚大地时的无力，想起了维琳所说的“它的存在本身就在扭曲现实”。

守护。

这个他作为圣骑士最初的信条，在追求极致力量对抗巫妖王的过程中，似乎被一定程度上模糊了。他更多地思考如何“击败”，而非如何“保护”。

而现在，这个信条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重新撞击着他的灵魂。

他缓缓将【影之哀伤】从背上解下。即使包裹着厚厚的绒布，那股冰寒彻骨、萦绕着亡魂低语的气息依旧无法完全隔绝。他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狂暴力量在诱惑他，承诺给他撕碎一切的权能。但此刻，这承诺听起来如此空洞。

他抬起左手，一缕温和而坚定的圣光在他掌心凝聚、跳跃。这是白银之手骑士团的传承，是治愈伤痛、庇护弱者的光芒。在过去，这光芒更多地服务于他的治疗法术，辅助他的进攻。但现在，他凝视着这团光，思考着它的另一种可能性。

能否……将这光芒，化为更坚固的形态？

他尝试着引导圣光，不再将其塑造成治疗波或惩戒的锤击，而是试图让它在自己面前展开，形成一面由纯粹光铸就的、半透明的壁垒。光盾起初极不稳定，边缘闪烁，仿佛随时会溃散。他集中精神，回忆起在战场上用身体和盾牌为战友挡下致命攻击时的感觉，那种决心，那种“绝不后退”的意志。

渐渐地，那面光盾稳定了下来，虽然范围不大，却散发出一种令人安心的稳固感。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你在寻找新的答案，艾伦。”

是维琳·星歌。她不知何时来到了墓园，静静地站在不远处，没有打扰他之前的沉思。

艾伦没有收回圣光之盾，也没有转身，只是低声问道：“维琳，我们击败了巫妖王，我以为我们为世界赢得了喘息之机。但现在……面对这样的敌人，我们过去赖以胜利的方式，是否已经过时？”

维琳走到他身边，看着那面摇曳的光盾，睿智的眼眸中闪烁着理解的光芒。“死亡之翼代表的威胁，是根源性的，艾伦。它不像亡灵天灾那样是外来的瘟疫，它就是艾泽拉斯本身陷入疯狂的一部分。对抗它，或许需要的不仅仅是锋利的矛，更需要坚固的盾。不仅仅是为了打败它，更是为了在它带来的毁灭浪潮中，保住我们所珍视的一切。”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手中的剑，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但它的本质是‘终结’。而在当前这个时代，或许‘存续’比‘终结’更为重要，也更为艰难。”

艾伦沉默了。维琳的话语，精准地击中了他内心困惑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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