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毒理钟摆
解剖室的灯光惨白得刺眼,仿佛凝固的冰霜,沉沉压在那具被掏空的第七具尸体上。空气中福尔马林混合着**甜腥的气味,粘稠得几乎令人窒息。陈克非站在解剖台旁,橡胶手套上还沾着暗红的组织液,指尖冰凉。第七个空腔,第七个猩红的叉钉在白板的北斗星图上。钛合金微粒的发现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将骨灰调包案与眼前这血腥的星图尸阵死死捆绑在一起,那冰冷的金属光泽,是凶手跨越罪案的血色签名。
就在他刚向小赵下达完排查东北郊区及高速旋转切割工具指令的间隙,一阵低沉、稳定、带着金属特有共鸣感的“嗡嗡”声,毫无预兆地再次响起。
嗡…嗡…嗡…
声音并非来自通讯设备,它似乎直接源于解剖台冰冷的金属台面,更确切地说,源于台面上那具空洞尸体敞开的体腔内。这频率…这质感…陈克非的心脏猛地一沉,瞬间被拽回第一卷第五章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审讯室内,深度催眠中的苏晚背诵《左传》灾异篇,隔壁证物室的金属柜体,曾发出过几乎一模一样的低频共振嗡鸣!
当时,那被归结为巧合或设备故障的诡异现象,此刻竟在另一具尸体、在残留着钛合金微粒的创口深处,死灰复燃!
陈克非猛地俯身,右眼几乎贴到放大镜上,死死盯住那片被无影灯照得惨烈的暗红空腔。视野放大,聚焦。在那些黏连的筋膜、断裂的血管残端边缘,那些散落的、细如尘埃的银灰色钛合金微粒,正以一种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幅度,极其轻微地、却又无比清晰地随着那“嗡嗡”的低鸣同步震颤!它们不再是静止的证物碎片,而是在无形的琴弦拨动下,于凝固的血浆和破碎的组织上,跳动着冰冷、微弱、却直刺神经的金属之舞。
嗡…嗡…嗡…
声音持续着,如同来自深渊的叹息,带着一种非自然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规律性。苏晚的背诵…金属共振…此刻尸体创口里的钛合金微粒震颤…这绝非偶然!一条无形的、带着金属寒意的丝线,将沉默神秘的证人苏晚与眼前这血腥的星图尸阵,紧紧缠绕在了一起。她手腕上那个刻意掩饰的灼伤疤痕,审讯室里引发金属共振的异常表现…她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她是受害者,是见证者,还是…这弥漫着金属血腥味仪式的某种关键环节?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比解剖室的冷气更甚,瞬间攫住了陈克非的心脏。这冰冷的嗡鸣,像一把生锈的钥匙,正在固执地试图捅开一扇通往更深、更黑暗真相的门。解剖台上这具空洞的躯体,仿佛不再仅仅是暴行的承受者,更像是一个被无意或刻意启动的、通往未知恐怖的冰冷祭坛。他需要立刻确认这声音的来源和性质!
“小赵!声波频谱分析仪!快!”陈克非的声音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低沉而急促地命令道。他必须抓住这诡异的、可能稍纵即逝的线索!
小赵刚从门口冲回来,手里还捏着准备去传达陈克非指令的笔记本,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和弥漫在解剖室里的诡异嗡鸣弄得一懵。“啊?…哦!是!陈队!”他反应也算快,立刻丢下笔记本,转身又冲向隔壁的设备间。
等待仪器的时间仿佛被那持续不断的“嗡嗡”声拉长了。陈克非保持着俯身的姿势,放大镜后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些震颤的微粒。它们跳动的幅度极其微弱,若非借助高倍放大镜和环境的高度安静,几乎不可能被发现。这种震颤…它需要能量驱动。是声波?电磁波?还是某种…更难以理解的东西?
小赵很快抱着一个便携式、带麦克风探头和显示屏的声波频谱分析仪跑了回来,动作有些慌乱,显然也被这诡异的气氛感染了。
“接上!对准创口内部!”陈克非言简意赅。
小赵迅速将仪器的探头小心翼翼地伸向尸体敞开的胸腔空腔,尽量避免触碰任何组织。探头上的指示灯亮起,仪器屏幕闪烁了几下,开始捕捉并分析环境中的声波信号。
嗡…嗡…嗡…
那低沉的声音在仪器高灵敏度的麦克风捕捉下,变得更加清晰可辨。屏幕上,代表声波频率的横轴下方,一条清晰的、稳定的波形线正在生成。它的主频率非常突出——17Hz!一个处于次声波范围的低频!波形呈现高度规则的正弦波形态,能量稳定得不像自然产生,更像是一台精密的仪器在稳定输出!
“17赫兹!次声波!”小赵盯着屏幕,低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一丝恐惧。次声波,低于人耳可听范围,却能穿透障碍物,与人体器官产生共振,引发不适甚至恐慌。而17Hz,这个数字…在之前的案件中,如同幽灵般反复出现——骨灰多出的17克,苏晚海马体的17处损伤…现在,它又出现在尸体创口残留物的共振频率上!
陈克非的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那稳定的17Hz波形线。人为的!这绝不可能是巧合或环境噪音!凶手,或者凶手留下的某种“装置”,在持续地发出这个特定频率的次声波,激发着尸体创口内残留的钛合金微粒产生共振!这是挑衅?是仪式完成后的余音?还是…某种追踪或定位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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