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云端往生
“彼岸花”夜场那震耳欲聋的电子音浪和炫目到令人晕眩的激光,仿佛还残留在张川的鼓膜和视网膜上。陈克非狂暴的怒吼、林见远急促的解说、人群惊恐的尖叫、以及最终那盏被警棍砸得火花四溅的“光谱灯Alpha”… 所有的混乱与惊险,都随着夜场大门的关闭被暂时隔绝在外。此刻,他重新站在核医疗中心地下三层那间“脑波分析室”里,厚重的铅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发出沉闷的“哐当”声,如同关上了一口巨大的棺材。
与夜场的喧嚣燥热截然相反,这里只有死寂。盖格计数器的“咔哒”声恢复了那种疲惫而稳定的节奏,惨白的长管灯光冰冷地洒下,照亮空气中漂浮的、仿佛凝固了时间的尘埃。控制台上,那台歪倒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依旧顽强地亮着,幽蓝的光芒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眼——那个深邃旋转的宇宙星云背景,那些燃烧着幽蓝火焰的三足金乌图腾,以及最上方那块标注着DL-0063 - 深的惨白灵牌,依旧无声地运行着。能量条的数字,已经悄然爬升到了63.8%。
张川的目光扫过屏幕,那缓慢增长的数字像冰冷的毒蛇,噬咬着他的神经。林见远的命格,依旧在被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坤”(周永坤)持续地、不可逆地抽取。而陈欣…虽然暂时脱离了“光之献祭”的致命陷阱,但备用祭品的标记(XIN-001)并未解除,危险只是暂时退却,并未消失。
他的视线最终落回屏幕上那个管理员的名字:Zhang Yuan (张远),以及后面那串如同梦魇的ID:ZYuan_。父亲…管理员…这个认知带来的巨大冲击和撕裂感,并未因夜场的惊险插曲而减弱分毫,反而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沉淀发酵,变得更加沉重和尖锐。他必须弄清楚!父亲和这个邪恶系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克非站在不远处,正粗暴地扯下厚重的铅防护服头盔,随手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汗水浸透了他的短发,几缕湿发贴在额角,脸上带着剧烈运动后的潮红和未消的戾气。他一边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一边拿出警务通手机,快速拨号,声音低沉而急促:“…对,是我。人安全,受了点惊吓,情绪不稳定…派两个女警过去,24小时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触!包括她那个经纪人!…嗯,现场封锁了,‘彼岸花’老板控制住,灯光设备全部扣押…技术组马上到?好!给我一寸寸地查!尤其是那个中央补光灯!查改装记录!查光谱程序!查所有接触过的人!挖地三尺也要把下药和设陷阱的王八蛋揪出来!”
他挂断电话,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眼神里的暴怒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更加冰冷的、如同淬火寒铁般的杀意。他看向张川,目光扫过屏幕上那块属于林见远的灵牌和缓慢爬升的63.8%,最终定格在父亲的名字和ID上,眉头拧成了死结。
“张干事,” 陈克非的声音带着强行压制的沙哑,“你爸这事…必须有个说法。活要见人…死要见鬼!这套鬼系统是他建的?他在操控?还是…他的账号被那帮杂碎盗用了?” 他走到控制台前,指着屏幕上父亲的名字,“查!现在就查!所有操作日志!所有后台记录!我要知道他最后一次登录是什么时候!干了什么!那个幽灵ID,到底是人是鬼!”
林见远也凑了过来,他脸上的惊魂未定还未完全褪去,夜场混乱中似乎扭到了脚踝,走路有点瘸,但记者的本能和对“真相”的渴望让他暂时忘却了身体的疼痛和自身“**充电宝”的处境。他扶了扶歪掉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张干事,陈警官说得对!这太诡异了!你爸要是管理员,那邪教逼死他的逻辑说不通啊?除非…除非他是卧底?或者…被胁迫?再或者…” 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毛骨悚然的猜测,“…这账号在他死后…被某种东西…‘继承’了?”
张川没有立刻回答。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带着尘埃腥甜和微弱辐射气息的空气灌入肺腑,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丝。他拉开椅子,在布满灰尘的控制台前坐下,无视那歪倒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缓慢爬升的能量条和燃烧的金乌图腾。他重新调出之前恢复出来的“神谕指令日志.txt”,鼠标光标如同探针,精准地定位到文件元数据中“最后修改者:Zhang Yuan (张远) 时间戳:2023-11-05 09:02:xx” 那一行。
“系统操作日志…通常会有更详细的记录。” 张川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学者特有的、面对未知谜题时的专注,尽管这谜题的核心是他已故的父亲。他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打开专业的日志分析工具,导入日志文件。复杂的命令行界面弹出,黑色的背景上绿色的字符瀑布般滚动。
陈克非和林见远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如同两尊沉默的守护神(或者说监工),目光紧紧锁定着屏幕上滚动的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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