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血码擂台
廉价手机屏幕上“利息,很高”那四个猩红的字,像四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陈克非的眼球,刺骨的寒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废弃诊所那污浊的空气、黄眼白大褂上姐姐香水残留的微弱气息、还有那两瓶粘稠如血的“火神油”…所有的线索、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恐惧,此刻都被这四个字点燃,压缩成一颗在胸腔里疯狂搏动的炸弹。倒计时:47:28:15… 每一秒的流逝都伴随着无声的爆炸。
“操!” 耳机里传来林见远压抑到极致的怒吼,背景是键盘被砸得山响的噪音,“狗日的用户666!利息?!他敢动欣姐一根头发,老子把他骨头一根根拆下来当鼓槌敲!” 这不再是记者冷静的愤怒,而是属于一个男人面对爱人可能遭受威胁时最原始的狂暴。那份被刻意深埋的过往情愫,此刻被这**裸的威胁彻底点燃。
“冷静,林见远!” 张川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丝,瞬间勒住即将失控的情绪,“对方在激怒我们,在制造混乱!陈克非,你的位置?状态?”
“安全。坐标已记下。” 陈克非的声音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每一个字都像淬火的石子,冰冷坚硬。他强迫自己从巷子的阴影中站直身体,将口袋里的警用尾盖和“火神油”小瓶按得更紧,仿佛那冰冷的触感能镇压住灵魂深处咆哮的野兽。“七年前民俗研究会的事,有进展立刻说。现在,回拳场。” 目标清晰冷酷——那个刻着诡异星图的擂台,那个可能藏着更多“骨头账本”秘密的角斗场。
“回拳场?!默哥,欣姐那边…” 林见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焦灼。
“水泥厂是终点,不是起点。” 陈克非打断他,脚步已经朝着拳场后巷的方向迈开,步伐沉凝如铁,“线索在拳场。骨头、油、星图、还有那个‘队医’…他们是一体的。撬开这里,才能找到救她的钥匙。”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信我。” 这两个字,是对林见远,也是对他自己摇摇欲坠的理智。
耳机里沉默了刹那。林见远粗重的喘息声清晰可闻,像是在极力平复翻江倒海的情绪。几秒后,他才哑着嗓子开口,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好!信你!我这边快筛完了,七年前的火灾报道和访问记录,掘地三尺也给你翻出来!继川,帮我交叉比对所有带‘民俗’‘研究会’字眼的注册机构,尤其是零八年到一零年间的!”
“已经在做。数据库交叉检索中。” 张川的声音恢复了那种精密仪器般的平稳,“陈克非,拳场情况复杂,务必谨慎。‘用户666’可能就在暗处盯着。”
“知道。” 陈克非简短回应,身影已重新没入拳场后巷的污秽阴影中。震耳欲聋的音乐和疯狂的嘶吼再次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涌来,拍打着他的耳膜。他像一条滑腻的鱼,无声地穿过兴奋的人群边缘,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那个被聚光灯笼罩的、散发着汗臭、血腥和原始暴力的方形舞台——血码擂台。
擂台上,一场新的“表演”正在进行。一个绰号“铁砧”、身材敦实如酒桶的壮汉,正像一头发狂的犀牛,追打着另一个身形灵活、代号“跳蚤”的瘦小拳手。铁砧的拳头势大力沉,砸在擂台的帆布地面上,发出沉闷如重锤擂鼓般的“咚!咚!”巨响。每一次重击,都让整个擂台框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灰尘簌簌落下。
“砸扁他!铁砧!”
“跳啊!‘跳蚤’!钻他裤裆!”
台下观众的嘶吼汇成癫狂的声浪。
陈克非的目光没有停留在拳手身上,而是死死锁定在擂台的帆布地面。那些新旧叠加、纵横交错的划痕——鞋底摩擦的、汗水滴落的、甚至是血迹干涸后形成的深褐色印记——在惨白的聚光灯下,构成一幅混乱而诡异的抽象画。他调动起刑警最敏锐的痕迹观察力,如同扫描仪般一寸寸过滤着这片“战场”。突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在铁砧又一次狂暴的重拳落点附近,几道并非由鞋底或汗水形成、而是仿佛被某种尖锐硬物刻意刮擦出的深痕,吸引了他的注意!那几道划痕极深,几乎要穿透厚实的帆布层,走向并非混乱的扭曲线条,而是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角度和转折!
“擂台地面,” 陈克非的声音压得极低,对着耳机急促道,“帆布上有深划痕,非自然形成。位置…靠近西北角立柱。走向异常。”
“划痕?” 林见远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键盘敲击的噼啪背景音,“收到!我正在调取这个擂台近期的监控录像,看看有没有拍到谁在搞小动作!继川,风水卦象方面,有没有类似‘划痕’的象征?”
“《连山易》中,‘刻痕’多指人为留下的卦象指引或契约标记。” 张川的声音带着思索,“西北角…后天八卦中属‘乾’位,乾为天,为首,亦代表刚健、父亲、权力…在此位留下刻痕,意义非凡。尝试描述划痕的具体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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