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间落笔绘人间 第136章 锁界碎片

回程的马车碾过南疆新抽芽的青草，车辙里还沾着万蛊窟带出的湿润泥土。墨守成指尖摩挲着那枚锁界符，青铜表面的星辉流转得愈发柔和，仿佛在呼应着埋入地脉的晶石。郑沐阳正用一块细布擦拭巽风镜，镜缘的新刻痕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那是去年在西域与邪修死战时，被对方的骨刃划下的印记。

“说起来，那蚀骨蛾消失得蹊跷。”阮南叶忽然开口，她正将一片刚采集的雨林叶片夹进书册，叶片边缘还沾着晶莹的露水，“按古籍记载，蛊母身死，守护者要么殉葬，要么会疯狂反扑，哪有不声不响就消失的道理？”

墨守成抬眼望向车窗外，远处的雨林在风中摇曳，树冠间隐约有光点闪烁，像是萤火虫，又比萤火虫的光芒更亮些。“或许它不是消失了。”他沉吟道，“万蛊窟深处的地脉节点被晶石滋养后，那片区域的灵力场发生了异变，说不定它是被卷入了什么地方。”

郑沐阳放下巽风镜，镜中倒映的天空突然掠过一道黑影。他猛地掀开车帘，只见一只巴掌大的飞虫正停在车辕上，虫翅半透明，翅脉像是用银线绣成的，正是缩小了无数倍的蚀骨蛾。

“这小东西……”郑沐阳挑眉，伸手想去碰，飞虫却突然振翅，化作一道银光钻进了阮南叶的书册里。众人凑近一看，它竟停在那片雨林叶片上，翅膀轻轻扇动，叶片边缘的露水竟凝成了细小的冰晶。

阮南叶瞳孔微缩：“它在吸收我的玄冰之力？”她试着调动灵力，书册里的冰晶突然炸开，蚀骨蛾却安然无恙，反而翅脉上的银线更亮了些，“不对，是在……净化？”

墨守成翻开终极秘籍，书页无风自动，停在一幅残缺的图谱上。图谱画的是一只巨大的飞虫，翅展遮天蔽日，翅脉间镶嵌着星辰般的光点，下方标注着三个字：“守界蛾”。

“原来如此。”他指尖点在图谱旁的注释上，“蚀骨蛾只是守界蛾的幼体，当蛊母的力量回归地脉，它便会褪去邪性，恢复原本的形态。”

话音刚落，书册里的蚀骨蛾突然膨胀，翅展瞬间铺满了整个车厢，银线般的翅脉中流淌起星辉，竟与锁界符的纹路如出一辙。郑沐阳下意识祭出风轮，却被墨守成按住手腕。

“它没有恶意。”墨守成看着守界蛾翅膀上浮现的画面——那是界门封印的全景，九道青铜锁链缠绕着漆黑的巨门，锁链上的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它在示警。”

守界蛾的翅尖轻轻点在墨守成掌心的锁界符上，青铜碎片突然震颤，浮现出与界门锁链相同的符文。墨守成这才发现，锁界符的九块碎片，竟与界门的九道锁链一一对应。

“三年前封印界门时，九位神将各执一块青铜碎片镇住锁链。”郑沐阳的声音沉了下来，“现在符文黯淡，说明碎片的力量在流失。”

守界蛾突然振翅飞出车厢，在空中盘旋三圈，朝着西北方向飞去。墨守成合上书册，锁界符的星辉变得忽明忽暗：“它要带我们去一个地方。”

马车掉转方向，沿着守界蛾指引的方向疾驰。越往北走，空气就越发干燥，路两旁的草木渐渐稀疏，露出底下褐红色的土壤，那是被灵力灼烧过的痕迹。

“这里是去年西域邪修叛乱的核心区。”阮南叶掀开帘子，看着远处残垣断壁的古城，“当时我们以为邪修已经肃清，没想到……”

古城的城墙坍塌了大半，砖石上布满了爪痕，像是被巨大的野兽撕扯过。守界蛾停在古城中心的一座祭坛上，祭坛由黑色的岩石砌成，上面刻着与界门锁链相同的符文，只是符文里流淌的不是星辉，而是暗红色的雾气。

墨守成踏上祭坛，锁界符突然发烫，青铜碎片自动飞离掌心，嵌入祭坛的凹槽中。九块碎片拼合的瞬间，祭坛剧烈震动，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黑暗。

“是地脉断层。”郑沐阳祭出巽风镜，镜光照入裂缝，隐约能看见无数细小的触须在黑暗中蠕动，“这些是……万蛊窟的地脉丝线？”

阮南叶翻开书册，守界蛾正停在其中一页，那页记载着上古时期的“界脉相通”之说——界门的封印并非孤立存在，而是与人间的地脉相连，借地脉之力维持平衡。

“万蛊窟的地脉被蛊母吸食，导致南疆的界脉失衡。”墨守成看着裂缝中蠕动的触须，它们正贪婪地吸收着祭坛的暗红色雾气，“而这里的地脉，被邪修注入了污秽之力，两种力量对冲，才让锁界符的碎片失去了光泽。”

守界蛾突然飞入裂缝，翅尖的星辉照亮了黑暗中的真相——裂缝深处，一只巨大的章鱼状怪物正用触手缠绕着地脉，触手上的吸盘不断吞噬着地脉灵力，排出的正是那种暗红色雾气。

“是‘蚀脉章’。”阮南叶的声音带着颤抖，“古籍上说，这是界外生物，以地脉为食，专门破坏封印的平衡。”

蚀脉章似乎察觉到了动静，猛地抬起头，无数复眼在黑暗中亮起红光，一条触须如毒蛇般窜出裂缝，朝着墨守成抽来。郑沐阳的风轮及时挡在身前，风刃与触须碰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触须表面竟浮现出鳞片般的硬壳。

“它的外壳能吸收风系灵力！”郑沐阳后退半步，风轮的光芒黯淡了几分，“阮南叶，试试你的玄冰！”

阮南叶指尖凝结出冰锥，冰锥穿透触须的硬壳，在里面炸开无数冰晶。蚀脉章发出刺耳的嘶鸣，触须上的吸盘疯狂收缩，冰晶竟被一点点吸收。

“没用！”阮南叶急道，“它能吞噬所有元素灵力！”

墨守成突然想起终极秘籍里的话：“界外之物，畏星辰之精。”他将锁界符嵌入祭坛的核心，青铜碎片的星辉骤然爆发，顺着地脉丝线涌入裂缝。蚀脉章的触须接触到星辉，瞬间冒出白烟，像是被灼烧一般蜷缩起来。

“就是现在！”墨守成祭出神器，星辰之力顺着神器注入裂缝，“郑沐阳，借风之力将星辉聚于一点！”

郑沐阳的风轮高速旋转，将四散的星辉压缩成一道光柱，狠狠砸在蚀脉章的头部。红光与星辉碰撞的瞬间，整个古城都在震颤，裂缝中的嘶吼声渐渐平息，暗红色的雾气如潮水般退去。

守界蛾从裂缝中飞出，翅脉上的星辉更加明亮，它停在墨守成肩头，翅尖轻点他的眉心。墨守成突然看见无数画面——上古时期，界门尚未封印，守界蛾的族群与人类共同守护着地脉；后来界外生物入侵，神将们才铸造青铜碎片封印界门，守界蛾则化为守护者，沉睡在万蛊窟深处。

“原来如此。”墨守成睁开眼，守界蛾已经消失，只在他肩头留下一片银鳞，“它把族群的记忆传给了我。”

祭坛的裂缝渐渐合拢，锁界符的青铜碎片重新飞回墨守成掌心，表面的星辉比之前更加璀璨。阮南叶翻开书册，发现那片雨林叶片上，竟长出了细小的星纹，与锁界符的纹路一模一样。

“地脉在自我修复。”她指着远处的古城墙，砖石缝隙中竟冒出了嫩绿的草芽，“蚀脉章被消灭后，污秽之力正在消散。”

回程的路上，马车碾过新生的青草，郑沐阳突然指着天边：“那是什么？”

众人抬头，只见九道光柱从人间各地升起，直冲天穹，光柱的尽头，界门封印的位置闪过一道金光。墨守成握紧锁界符，青铜碎片的星辉与光柱遥相呼应。

“是其他八块青铜碎片的守护者。”他看着终极秘籍最后一页浮现的新字迹，“当九块碎片的力量全部觉醒，界门的封印就能重归平衡。”

阮南叶的书册突然自动翻动，停在一张空白页上，守界蛾留下的银鳞落在纸上，化作一幅地图，上面标注着八处光点，正是另外八块青铜碎片的位置。

“看来我们的旅程还没结束。”郑沐阳擦拭着巽风镜，镜中映出的天空湛蓝如洗，“下一站去哪？”

墨守成的目光落在地图最北端的光点上，那里标注着“极北冰原”。“听说那里的冰脉中，藏着一块能冻结时间的青铜碎片。”他合上秘籍，车窗外的田野里，孩童们的风筝正越飞越高，“去看看冰雪之下，藏着怎样的故事。”

守界蛾留下的银鳞在阳光下闪烁，像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墨守成知道，这只是漫长征途的开始，界门的封印仍需守护，地脉的平衡需要维系，但只要他们三人同行，只要守界蛾的星辉还在，这片土地的春天就永远不会落幕。

马车继续前行，车轮碾过的地方，青草节节拔高，像是在追逐着远去的车辙，也像是在迎接即将到来的下一段旅程。神器在剑匣中轻轻嗡鸣，与锁界符的星辉交织成歌，回荡在新生的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