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第一助产士 第65章 毒源惊变

林婉清染病的消息，终究没能完全捂住。尽管她强撑着否认，但日渐憔悴的容颜、偶尔压抑不住的咳嗽以及方淮等亲近医官忧心忡忡的眼神，都让张将军和衙署内一些心思敏锐的人察觉到了端倪。一股不安的暗流在绥远卫高层悄然涌动，只是碍于林婉清的威严和眼下的危局，无人敢公开质疑，但那份原本因她到来而凝聚起来的信心，已然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林婉清心知肚明，却无力他顾。她的身体状况正急转直下。高烧如影随形，咳嗽愈发剧烈，痰中带血丝的情况越来越频繁，胸口那股灼痛感也日益清晰，甚至夜间开始出现心悸和短暂的呼吸困难。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毒邪深入营血，损及心脉的危象。每日例行的施针和加量服用的汤药，只能勉强维持，延缓恶化的速度，却无法扭转乾坤。

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找到更有效的解毒之法！而突破口，很可能就在那袋来自黑风峪的神秘红色毒粉上。常规的检验手段已至极限，想要真正洞悉其毒性，找到克制之法，或许只剩下一条路——极其危险的路。

夜深人静，衙署内间烛火摇曳。林婉清脸色潮红，呼吸略显急促，她将门窗反锁，再次将那个密封的皮囊取出，放在铺着厚厚白绢的桌案上。看着那暗红色的粉末，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想起前世实验室里那些为研制新药而进行药理实验的场景，也想起古籍中“神农尝百草”的传说。此刻，她别无选择，只能以身试毒，观察其在自己体内的反应，结合自身症状和脉象变化，逆向推演其毒性机理，寻找解毒的关键！

这是一个疯狂而绝望的计划，成功率微乎其微，更大的可能是加速自己的死亡。但强烈的责任感和一丝不肯放弃的希望，驱使着她做出这个决定。

她极其小心地打开皮囊，用银质小匙取了比芝麻还小的一点点粉末，放入一个干净的瓷杯，用少量温水化开。粉红色的液体，散发着那股熟悉的、令人不安的腥甜气。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恶心感，没有犹豫，仰头将那一小口液体咽了下去。

苦涩、腥甜，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灼热感顺着食道滑下。她立刻坐下，凝神静气，仔细体会着身体的每一丝变化。

起初并无太大感觉，只是胃部有些轻微的灼热。但约莫一炷香后，变化开始了。先是头晕加剧，眼前的烛光开始出现重影，接着是心跳莫名加速，胸腔内的灼痛感陡然增强，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她强忍着不适，拿起银针，刺破指尖，挤出血滴观察——颜色比之前更深，带着暗紫。她又为自己诊脉，脉象变得更加沉涩混乱，时有促结之象。

“果然……直接刺激心脉，加剧血瘀……”她一边剧烈咳嗽，一边在纸上飞速记录着感受和脉象变化。痛苦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但她的大脑却在高速运转，将亲身体验与之前观察到的患者症状、以及所学的医理相互印证。

她发现，这毒物并非简单的热毒，其性更偏向于一种极其阴损的“瘀毒”或“蚀血”之性，能迅速破坏血液的正常功能（类似凝血障碍或溶血？），导致广泛出血和组织坏死，并直接攻击心脏和神经系统。现有的清热解毒方药，对于这种深层瘀滞和心血损伤，力道远远不够！

必须调整思路！她忍着阵阵心悸和眩晕，提笔蘸墨，手颤抖着，却坚定地写下新的方剂构想：以“活血化瘀、解毒通络”为君，重用丹参、三七、水蛭（破血逐瘀）、地龙（通络），佐以大量犀角（凉血解毒）、生地、玄参（滋阴扶正），甚至考虑加入少量麝香（开窍醒神，但风险极大）……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凶险的方子，药性峻猛，稍有不慎便会加速死亡，但或许是眼下唯一的希望。

就在她全神贯注推演方药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类似瓦片松动的“咔哒”声。若是平日，她或许不会在意，但此刻她心神紧绷，对这异常声响格外敏感。她立刻吹熄了手边的烛火，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挪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月光暗淡，衙署后院一片寂静，并无异样。难道是自己病中多疑？她正欲退回，眼角余光却瞥见对面屋顶阴影处，似乎有极其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速度极快，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林婉清的心却猛地一沉。那不是错觉！有人潜伏在附近！是北狄的探子？还是……京城那边派来的杀手？他们的目标是她，还是她手中的毒粉和研究成果？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自己染病的消息恐怕已经泄露，而对方显然没有耐心等她自然病死，想要亲自下手了！这绥远卫，如今不仅是疫区，更是杀机四伏的险地！

她迅速退回桌边，将写有半成品药方的纸张和那袋毒粉飞快地藏入特制的暗格中。然后，她抽出枕下顾长渊赠予的那柄锋利短匕，紧紧握在手中，背靠墙壁，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夜，更深了。寂静中，只能听到自己粗重而艰难的呼吸声和擂鼓般的心跳。未知的危险潜伏在黑暗中，而体内的毒素仍在肆虐。林婉清咬紧牙关，冷汗浸湿了内衫。她知道自己可能熬不过这个夜晚，但无论如何，她必须守住这最后的秘密，绝不能让它落入敌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再无动静。仿佛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幻觉。但林婉清不敢有丝毫松懈。直到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确认再无危险后，她才虚脱般地滑坐在地上，短匕“当啷”一声掉落。一夜的紧张和病痛折磨，几乎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

天亮了，但等待她的，将是更加严峻的考验。她必须在自己倒下之前，将新的方药思路传递出去，并设法应对那隐藏在暗处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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