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赤练郎君突然仰天大笑,袖中甩出两道血符。两侧地灯竟如活物般急速后退,露出条幽深甬道。浓雾中传来他戏谑的声音:
“这般胆量也敢闯血煞盟?跟紧了,掉队可要喂血池的。”
“你既是血煞盟长老,”裴寂昀寒声质问,玉骨扇上的银丝已悄然缠上赤练郎君的影子,“为何要带我们进去?”
此人若存心引他们入瓮......
“小破孩,心思多,废话也多。”赤练郎君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腰间骷髅发出“咔嗒”脆响,径自往前走去。
明若泠轻扯裴寂昀的衣袖,摇头示意。以他们的修为,若这自称赤练郎君真有杀心,方才照面时早该毙命。
可惜连雪球的资料库里也搜索不到具体的资料。
裴寂昀犹豫一瞬,终是反手握住明若泠的手腕跟上。掌心相触处,他指尖不着痕迹地搭在她脉门上,若有异动,第一时间就能带她撤离。
明若泠怔了怔,却见少年绷紧的下颌线在血色月光下如刀裁般锋利。
甬道幽深,两侧石壁渗出暗红水珠,更诡异的是,这一路竟半个人影也无,连本该巡逻的血煞盟弟子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赤练郎君的背影在雾中忽远忽近,腰间七具人偶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仿佛在跳某种古老的招魂舞。
终于来到最后一道玄铁门,赤练郎君袖中甩出一道血符,轰然洞开。
刹那间,腥风扑面。
那池不过三丈见方,却让明若泠瞬间绷紧了脊背。
传说中的血傀池,竟比想象中更小,却也更令人毛骨悚然。
池体以玄阴黑铁浇铸,表面蚀刻的噬魂符文正泛着幽幽蓝光。
明若泠胃部一阵痉挛,强忍着不去直视池中景象,余光却仍瞥见——
血沫翻腾间,一张张痛苦的人脸浮出又破碎,像是被无形的手不断按回池底。池边小型锁灵阵幽幽闪烁,将那些即将消散的魂魄硬生生扯回......
赤练郎君却已走到池边,指尖轻点水面,激起一圈涟漪:
“怎么?这就受不住了?”
“我当初可是花了十几年才适应的......”
赤练郎君最后这句话含在舌尖,终究没有说出口。他沉默地离开血池边缘,领着二人继续前行。
前方甬道骤然收窄,两侧石壁渗出暗金色液体,看样子这是唯有长老以上才能踏足的炼神血径。
明若泠余光扫过方才的血池方位,忽然想起那个被拖走的神机宗弟子。
该不会已经......
她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可惜没有那人的随身物件,否则至少能确认生死。
“放心,”
赤练郎君头也不回,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诮,“最近抓的人都堆在牢里,还没轮到下锅。”
他顿了顿,“若是有不听话的进来......”
明若泠与裴寂昀对视一眼。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掐红的掌心,缓缓松开。
是啊,即便那人真的已遭不测,此刻的她,又能如何?
她能做的,只有救下还能救的人。
赤练郎君每到一个血池前,便信手破开禁制,像是故意要让他们看清里面的炼狱。
尤其是明若泠强忍不适的模样,似乎让他格外愉悦。
下一道血池门微微开启的瞬间,明若泠脚步一顿,池底暗红液体中,隐约浮着个人形轮廓。
她在识海中急唤:“雪球,扫描!看看是不是那个神机宗弟子!”
裴寂昀不自觉地收紧五指,明若泠的袖口在他掌心皱成一团。
他从未想过,在这偏远的东洲青桑国,竟藏着如此血腥的魔窟。
原来炼狱,从不挑地方。
赤练郎君的身影在甬道尽头凝固,背对着他们,低头温柔抚弄腰间七具人偶,嘴角勾起餍足的笑,仿佛在享受某种隐秘的愉悦。
明若泠识海中,雪球的声音沉重:「主人,确认是神机宗弟子......已无生命体征。」
即便经过打码后的画面依然触目惊心,仍能看见神机宗弟子空洞的眼眶里凝固着霜色,那是魂魄被强行抽离的痕迹。
更骇人的是那双仅剩白骨的手臂,旁边散落的玄甲构件泛着幽蓝冷光。
连接处的符文尚未激活,像是炼制者突然被什么打断,仓促离去。
雪球小声补充:「根据骨骼腐蚀痕迹......他死前至少挣扎了三个时辰。」
明若泠胸口发闷。
是因为死者与墨无暇同门?还是第一次目睹“普通人”的惨死?亦或是......
这世间,连死,都分三六九等。
明若泠忽然意识到——这地方,或许早已没有活人了。
她不想再往前走了,那些石室里的人......至少还能救。
甬道深处的阴风卷着血腥气扑来,那些尚未见到的炼狱景象,已在她识海中翻涌成灾。聚阴锁灵阵的幽蓝符文、血煞引雷阵的猩红脉络,无一不在昭示着更残酷的真相。
她抬头看向裴寂昀,发现他眸中也凝着同样的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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