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泠甫一落在青桑古树附近,眼前的乱战便如一盆冰水浇在心头,让她呼吸骤然一紧——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层层叠叠的尸体,皇家侍卫的银白锦甲染透了血,与血煞盟弟子的黑袍黏连在一处,间或还能瞧见几具世家暗卫的玄色劲装,早已被血渍浸透。
浓烈的血腥味混着灵力炸开的焦糊气扑面而来,像一张无形的网,死死攥住了她的肺腑。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头一回见到如此多的尸体。
那些在电视剧里一闪而过的血腥画面,此刻化作滚烫的真实,呛得她喉咙发紧,忍不住弯下腰干呕起来。
胃里翻江倒海,可她死死咬住下唇,逼自己直起身。
这里不是她熟悉的法治社会,容不得半分软弱。
明若泠深吸几口气,用灵力强行压下生理上的不适,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她低喝一声:“雪球,开最高级屏蔽!”
蓝金色的光幕瞬间在身侧展开,如一层流动的水膜,将她的灵力波动与气息裹得严严实实,连衣袂扫过地面的风声都被消弭无踪。
她猫着腰疾奔到古树旁,才看清树影下的情形。
叶剑君正单手撑着长剑半跪在地,剑刃深深插入泥土,另一只手死死捂着心口,指缝间不断渗出血迹。
他脸色白得像上好的宣纸,唇边挂着未干的血沫,泄出的灵气黯淡如风中残烛,显然是三煞夺运阵根基崩坏时,被那股反噬之力震伤了内腑。
再看姬氏一族那边,更是触目惊心。
除了姬寰极还拄着龙头拐杖勉强站立,苍老的脊背弯得像张拉满的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喘息,其余族人皆仰躺在地,衣襟上布满血污,气息微弱得几乎探不到,显然都受了阵法反噬的重创。
远处的缠斗仍在疯狂上演。
修士们的身法快如闪电,剑光与术法在夜空中撞出漫天光屑,红的、蓝的、金的……绚烂得像一场死亡烟花。
根本分不清谁伤了谁,只能从招式的路数里勉强辨认。
明若泠的目光在叶剑君与姬寰极之间急转,心头焦灼更甚。
青桑古树的枝干在夜风中剧烈摇晃,投下的斑驳阴影忽明忽暗,像无数只冷漠的眼,静静旁观着这场血腥厮杀。
而树底盘根错节的根系间,暗红色的煞气仍在缓缓流动,如毒蛇般吐着信子。
这才是三煞夺运阵最后苟延残喘的余孽。
忽然,一阵熟悉的痛吼声顺着风传来,隐约是明家那边的动静。
明若泠不敢再耽搁,指尖一旋,“咔哒”拧开了白砚舟给的那只玉瓶。
瓶中星盘阵师的精血还带着余温,她毫不犹豫地将其尽数泼向古树根系。
最后一滴精血坠地的瞬间,那些盘虬的根须突然如活过来的蚯蚓般疯狂扭动,暗红色的煞气骤然翻涌。
当最后一滴血珠渗入泥土,根系彻底缠上精血的刹那,整棵古树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仿佛有巨物在树心炸开!
原本苍劲的枝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蜷曲、枯萎,墨绿的叶片簌簌坠落,触地便化作齑粉。
树上那些殷红如血的孽果纷纷脱离枝丫,在半空中炸开,让整个天幕都下起了红色的雨。
血珠砸在地上,溅起细碎的红雾,带着浓烈的腥甜。
汁水泼了全场大半人一身一脸,众人皆是一怔,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惊异、骇然、茫然……种种神色交织。
姬寰极手中的龙头拐杖“砰”地砸在地上,他踉跄着后退半步,望着枯萎的古树发出凄厉的嘶吼:
“不!我姬氏一族的镇国古树……怎么会如此?!”
血孽果的汁水溅在他苍老的脸上,如血泪般蜿蜒,配上他扭曲的神情,显得格外骇人。
姬云宸与古树命脉相连,此刻只觉经脉如被烈火灼烧,痛得几乎站立不稳。
他强撑着冲过去搀扶姬寰极,这位多年面无表情的太子,望着古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眼角竟泛起湿润,嘴唇止不住地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古树对供奉它多年的姬氏一族人却毫无怜惜之意。
树身从内部透出诡异的暗红色光芒,仿佛有滚烫的血在年轮里奔涌,又像风中残烛在枯枝里挣扎闪烁。
不过片刻,那红光便彻底熄灭,整棵树骤然矮了半截,树皮皱缩得像张饱经风霜的老脸,风一吹,便有枯枝簌簌坠落,发出细碎的断裂声。
明若泠回头,见许多人被这边的异动吸引,正朝着古树冲来。
她连忙借着阴影后退,脚下的阵法纹路正一点点淡去,如被水洇开的墨痕,最终彻底消失无踪。
下一秒,此起彼伏的痛苦嘶吼声刺破夜空——
“啊——!”
明若泠抬眼望去,只见所有参与过布阵的玄霄阁修士、血煞盟与姬氏族人,皆突然捂住心口,喉间涌上腥甜,鲜血争先恐后地从嘴角溢出。
就连姬寰极与姬云宸父子,也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子,险些栽倒在地。
姬云宸眼中瞬间布满猩红,几缕黑发竟如古树枯枝般泛起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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