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从来不是该被消灭的东西。它更像…某种没长成形的自己。得用执念去驯,拿空白去裹住它。
冰窟深处那间本源交汇室里,景象已经彻底变了。不再是厮杀的地方,倒像一处…蜕变的茧房。冰蓝,青铜,淡金,几种光搅在一起,缓缓流动。地上铺的石砖原本泾渭分明——一半空白,一半混沌。现在却不是了。冰蓝的光里钻出了一丝一丝极细的青铜线,而青铜那边,则渗出点点淡金的颗粒。它们慢慢扭在一块,形成某种不断变动的图腾:混沌的光竟顺着空白划出的轨迹在流,温顺得像被捋顺了毛的野兽。砖缝里淌着的本源光流也不再对冲撕扯,而是互相缠绕着向上涌,光流表面浮着零星发光的碎片——仔细看,是一张远古人类被抚平痛苦后安静的笑脸,一个混沌守卫昔日专注凝视某物的眼神,甚至还有古混沌原型在彻底疯狂前,那一下犹豫的皱眉。
墙上的记忆投影自个儿切换着画面,放着些谁也不记得的往事:
第一个画面里,青铜光团像个听话的孩子,绕着空白本源打转。它贴近一个刚失去亲人、泪流不止的人前额,光轻轻拂过,那人的眼泪就收了,眼里骇人的绝望淡去,变成一种疲沓的平静。画面一角刻着一行字:“混沌的本质:是克制的遗忘,非贪婪的吞噬。”
第二个画面陡变。一个部落首领模样的人强行抽取混沌光,塞进自己脑子里,想吞掉别人的空白记忆。混沌光团内部头一次迸出黑红色的纹路,它发出抗拒的低鸣,嗡嗡的,像被掐住脖子的动物。可那点反抗很快被压下去,光团最后猛地炸开——失控了。那感觉,就像一个被逼着做坏事的孩子。
第三个画面里,空白之主出现了。他没消灭那片混沌,反而伸手贴住它,把自己一段关于“克制”的记忆注了进去——光团里闪过他守护族人的片段。就那么一下,混沌光里的黑红纹路淡了,暂时温顺下来。
而此刻,这些画面里的空白之主好像活了过来。他直接从那片银白铠甲里走了出来,走到陈默身边,身形是全息的,微微发着光。铠甲上冰蓝与青铜纹路交错,他朝陈默伸出手:“空白之主,从来不是混沌的敌人…是引导者。”
房间正中央,那颗双色共生核心正在蜕变。混沌侵蚀卡在50%不动了,可原本青铜色里混着的黑红贪婪光,正在一点点褪成淡金。光里面醒来了许多东西——很早以前人类希望混沌帮助他人的初心,混沌守卫曾经纯粹的守护执念,古混沌原型残存的善意犹豫。核心内部那些被混沌拉扯的自我意识晶核,也不再被动受苦,反而主动朝混沌光贴过去:一个新穹市孩子的玩偶记忆晶核,传递出“想忘记恐惧但留住快乐”的念头;一个焚城士兵的守护晶核,发出“想清除疲惫但保留信念”的信号。这些细微的互动让混沌光的吞噬性无声消融,它变得像一张精准的滤网,只筛走多余的痛苦,别的都留下。
“不…我不要…”史前混沌本源那团青铜云剧烈地扭动起来,它在抗拒。云团中央的晶核爆出最后的反扑——无数黑红色的藤蔓钻出来,上面结满了果实:都是被吞掉的贪婪记忆。部落首领的野心,古混沌的控制欲,人类滥用记忆技术的贪心。藤蔓绕过平衡阵,直扑共生核心,想再次激活吞噬的本能。
“这些不是你的!”苏夜喊出声。她的双生刃和母亲的光体彻底融成一把金色的引导刃。没砍,只是把刃面贴上藤蔓。恒念光顺藤蔓蔓延,抽取出里面藏着的记忆:是混沌当年被强迫吞噬时痛苦的嗡鸣,是它失控后见人类变成空壳时自责的颤抖。这些记忆凝成黑色光珠,苏夜用光丝裹住它们,把阿木传来的那段童年纯真记忆注了进去——光珠霎时转成淡金色,飘回混沌云团里。那团云的扭动缓和了一点。“你看,你本心不想害人…那些贪婪是别人硬塞给你的,不是你!”
陈默的平衡刃化成一面冰蓝的光盾。他左手的印记发着烫,和那位走下来的空白之主意识共鸣着。空白光不再对抗,只是包住混沌云团的一半。光盾上映出烬土的种种:阿木日复一日换记忆的偏执,哑女用身体护住红夫人核心的决绝,顾老狗为他那个虚拟女儿不要命的守候。这些画面里没有要消灭混沌的恨意,只有一种“…或许能一起活下去”的笨拙期望。“你看,他们需要空白存下好的,也需要你帮他们清掉太痛的部分。不是谁灭掉谁,是互相需要…你的永恒,不该是吞掉一切,而是变成共生里…缺不了的那一块。”空白光里的包容力让那些贪婪藤蔓停住了生长。
“该叫你想起自己最初的样子了!”陈清莲声音不高,手里那柄小木铲却绽出一朵双色花——半冰蓝半青铜,花心是一枚微缩的克制图腾。她把木铲插进共生核心的混沌部分,花的光顺着本源锁链钻上去,直刺进混沌云团的晶核。光里带着红夫人姐姐最后克制混沌的记忆,还有哑女那种沉默的、收敛的勇气。这些记忆碰醒了云团深处埋着的东西,一道青铜色的光柱猛地从云团内部爆开,光里飘出无数光丝,主动缠上那些贪婪藤蔓,把它们分解成无害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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