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所向,非是记忆本身,而是深藏于执念中的那个自我。
记忆禁地内的“净化装置”已全然苏醒。淡金流光沿齿轮纹路蔓延,织成一张覆盖整个无界空间的光网。网上每一格皆映照一段“待净化的记忆”:新穹市居民被抽取的痛苦、焚城士兵被迫焚毁真相的过往、空壳残存的“欲记起自己为谁”的执念……这些记忆如困于网中之鱼,于光流中微微颤动,不见挣扎,唯有“渴求被接纳”的柔和波动。
装置中央齿轮高速运转,发出嗡鸣共振——此非机械之音,乃是“记忆频率校准”之声,与无的空白之力、苏夜的核心记忆完全同步。无的左手按于齿轮之上,完整疤痕与纹路契合,空白之力自掌心灌注,光网愈显纯净;苏夜将碎忆刀抵住另一锁孔,“母亲的手”之核心记忆顺刀身流淌,刀鞘朱砂痣之光与装置光流交织,宛若两道缠绕星河。
光膜下的“记忆海”随之躁动。原本平静海面翻涌淡金浪涛,浪尖托起无数“纯净记忆结晶”——皆是昔日被红夫人、顾老狗、苏正所掩埋的真相:陈清瑶销毁记忆武器程序、林溪私放实验者、虚拟念儿阻拦顾老狗……这些结晶随浪飘向光网,被吸纳后,装置光流再度增辉。
“休想得逞!”黑红漩涡自记忆海深处炸裂。苏正自漩涡中冲出,其身躯已被“极致执妄记忆”吞噬——半是焚城之主的黑袍,半是扭曲污染记忆黑丝。他手握较以往更大的“灾变核心残留碎片”,其中裹挟最终执念:“我乃焚城之主!何错之有!是尔等不识秩序!”
碎片甫一举起,黑红污染记忆便沿光网缝隙钻向装置。所经之处,淡金光网转暗,受污格内原本柔和记忆骤然扭曲:居民痛苦化作“恨无之忆”,士兵记忆变成“杀无之令”,空壳执念转为“毁灭之欲”。苏正笑声癫狂:“无,苏夜,尔等净化实为笑话!但存我之执念,污染永不湮灭——我要令整个烬土皆铭记,‘苏正方为秩序’!”
苏夜碎忆刀应声出鞘。白芒斩向黑红记忆丝,刀身抽出一段“苏正童年记忆”——幼时目睹其父(前任焚城之主)为护居民而放弃夺取记忆技术,言道“秩序非是掌控,而为守护”。这段被遗忘的“初心记忆”具现为金色藤蔓,缠绕黑红丝,蔓上浮现其父面容,眼中凝着“失望与期待”:“阿正,你已忘却,当初欲为焚城之主,是为护佑众人,非为掌控。”
黑红丝推进为之一滞。苏正身躯剧震,半身黑丝褪色,露出内里“真实意识”——其意识中闪过一段被执念掩盖的画面:灾变初期,他暗将记忆结晶分予饥民,望见孩童笑颜,心下俱是暖意。“住口!未尝忘!”他猛攥碎片,黑丝再度暴涨,“是他们先负于我!是他们欲覆灭焚城!我无错!”
“你错非在欲守护,而在执于‘以己之法守护’。”苏夜之母苏清瑶步至苏正面前,纯净记忆化为淡金光罩,阻住黑丝进袭,“你惧焚城消亡,惧失‘保护者’之身份,故将‘控制’视作‘守护”——且看光网中之焚城居民,其所求非你予之‘安全记忆’,而是‘忆起真相后,自行抉择之权’。”
光网骤然投映新画面:焚城广场实时之景——原被苏正洗脑的士兵,见苏烈笔记所投影真相后,尽弃灭忆枪,助居民寻回被焚记忆;居民未行报复,反将各自“核心记忆”铭刻石上,或刻“母亲之手”,或刻“孩提之笑”,或刻“焚城初心”——此景经记忆海传至禁地,映于苏正眼中,其黑丝又褪数分。
阿木的结晶板骤发急响。板上根须金线狂闪,线端红点直指苏正所持“核心残留碎片”,“碎片内藏‘苏正忏悔记忆’!乃其于焚城塔顶痛哭时不慎封入——根须传讯,只需陈默先生以空白之力引出,便可瓦解其执妄境!”阿木持板奔至无身侧,护种虫自皮囊跃出,以银灰之躯挡下来袭黑红碎片,“陈默先生,速速动手!光网将至极限!”
苏烈笔记同步辉耀。他将笔记抛向空中,书页尽展,“苏正罪证记忆”与“焚城初心记忆”并列投影:左为苏正签署的“记忆武器资助文件”,右为其父当年“放弃夺技宣言”;左为其焚烧苏夜母亲记忆之景,右为其少时助居民修缮屋顶之画面。“苏正,此方为完整之你!”苏烈之声沉厚有力,“你非仅存执念,尚有‘欲为善者’之初心,莫令执念将其埋没!”
苏正身躯彻底僵滞。碎片中的忏悔记忆开始躁动,于其意识中冲撞——他忆起塔顶痛哭时,自语“父亲,我错了”;想起怀抱幼年苏夜观星,言道“阿夜,父亲会护你与焚城”;想起囚禁苏清瑶时,她眼中无恨,唯有“惋惜”。“我…当真错了…”其黑丝大片褪色,露出原本黑袍,手中碎片亦开始发烫,“然我…已害众人至此…尚有救否?”
“有救。”无的空白之力倏然转向。不再单注装置,而是顺光网流向苏正。空白之力如透明镜面,照出其意识中“执念核心”——非是“欲掌控”,而是“惧被弃”:少时曾被父亲暂寄他家,那段“遭遗弃”之记忆,令其长成后极度渴望“掌控一切”,惧再度失去。“你的执念,是为童年‘被弃记忆’所困。”无之声柔和而坚定,“我之空白可纳你‘被弃记忆’,你之初心可解你‘掌控执念”——接纳它,非是认输,而是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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