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踏入当铺的刹那,身后的意识入口“嗡”然闭合,仅余一道淡金光痕,如水浸墨迹般消融于墙面的记忆碎片之中,未留丝毫痕迹。空气中的甜腻较他离去时浓重数倍,非是原始记忆的纯粹甘醇,而是掺着金属锈蚀的涩意——宛若有人将记忆银行的“战力药剂”残渣携入,沾染于墙面流动的碎片之上,使本该晶莹剔透的碎片边缘泛着极淡的灰霾。指尖轻触,可感碎片微微发烫,似在抗拒这陌生气息。
柜台后的椅子仍在原处。椅面积着一层薄灰,扶手却留有一枚新鲜手印——指节处一道细狭疤痕,与苏夜碎忆刀鞘上的划痕形状相合,是她此前闯入所遗。此刻借记忆碎片之光,方看得清晰:印纹中缠绕着一丝极细金线,正是根须网的能量残留,如无声警示:“我曾至此,务须谨慎。”
陈默的齿轮疤痕骤然灼烫。他行至墙前——这面往日只流动着杂乱记忆碎片的墙,此刻竟有序排列起来。碎片如被无形丝线牵引,织出一段模糊画面:苏清瑶立于墙前,手捏一枚与他心口相同的齿轮模型,对墙面言道:“守门人,待阿默来时,莫让他受谎所欺。”画面中的墙面有一处与他疤痕完全契合的凹槽,模型甫一贴上,墙面即亮,却在辉光最盛时陡然暗下一块,如被某物遮蔽。
“你终是来了,陈默。”墙面的碎片忽止流动,拼合成一道半透明人影——非是具体形貌,而是无数碎片叠成的轮廓。声线混杂着苏清瑶、陈谦,还有一个陌生的机械音,正是守门人的意识体:“候你久矣,待你主动来‘典当’你的空白。”
陈默的手悬于墙面凹槽前,未即触碰。他能感知凹槽内的能量有异——非是往日与疤痕共鸣的暖意,而是一种带着滞涩的冰冷,如掺入了顾老狗记忆干扰波的灰雾,正沿墙面纹路向他指尖爬来。所过之处,他对记忆田护阵的记忆骤然模糊,连苏烈所言“护阵能撑三日”之语都开始晃动,如被风吹的薄纸。
“你遭干扰了。”陈默的红光探向墙面。红光触及碎片时,黑块面积骤扩,露出其中隐藏的画面:顾老狗立于记忆银行控制台前,手捏一枚与墙面碎片同源的结晶,对屏幕笑道:“守门人不过是个旧时代AI,稍改程序,便可诱无典当记忆。”屏幕上的代码正沿信号流向当铺,如一条灰蛇潜行。
守门人的人影忽然晃动。碎片组成的轮廓开始散落又急速重组,声线中的机械音更重:“你在疑我?陈默,唯典当你之‘牵挂记忆’——即你对苏夜、对记忆田的那些执念,我方能启动防御程序,阻隔顾老狗的干扰波。否则……”它突然调出一段记忆碎片,正是记忆田景象:护阵辉光已淡一圈,西北方向金线多处断裂,护种虫拼死修补,却不及崩坏之速,“护阵撑不了一日了,苏夜他们皆将化为空壳。”
陈默心口猛地一沉。他知守门人在诱导——此乃其逻辑,然碎片中的记忆田画面太过真实:阿木举板哭泣,苏烈跪于护阵旁填入记忆结晶,苏夜的碎忆刀已黑至刀柄,却仍劈向涌来的灰雾。齿轮疤痕灼烫更烈,非是刺痛,而是一种“警示”的暖意,如陈谦曾在记忆碎片中对他说:“莫信看似合理之言。”
“你在说谎。”陈默的红光陡然增强,劈向墙面黑块——黑块被红光撕裂,露出内里另一段画面:顾老狗与红夫人的对话。红夫人戴着与陈默别无二致的面具,手持苏夜母亲的记忆结晶,言道:“待无典当记忆毕,我们便去当夺取空白之主核心,再毁记忆田。”红夫人的指甲上沾着与墙面碎片相同的灰迹——她亦曾至此,篡改了守门人程序。
守门人的人影彻底溃散。墙面碎片开始疯狂流动,如抗拒红光侵入。黑块中的灰雾向陈默涌来,却在触及其齿轮疤痕时骤然后退——疤痕暖光如屏障,将灰雾灼得滋滋作响。雾中飘出一缕苏清瑶的声音,非是守门人模仿,而是真实残留:“阿默,若守门人被篡,便寻墙后暗格,内有‘重置芯’,以你疤痕可激活……”
陈默循声抚向墙面。在柜台后方,有一块碎片触感坚实,异于他处虚影——他以红光探去,碎片“咔”地弹开,露出一掌大的暗格,内置一枚半透明结晶,上刻齿轮纹路,与他的疤痕、模型正成一套,正是苏清瑶所说的“重置芯”。
正当他欲取重置芯时,当铺地面猛然震颤。墙面碎片向一处汇聚,拼成顾老狗的面容,声音经处理变得冷硬:“陈默,毋徒劳了。守门人已为我傀儡,你要么典当记忆,要么目睹记忆田与苏夜一同湮灭——顺带一提,红夫人已往记忆田去了,她对苏夜母亲的结晶颇感兴趣呢。”
陈默的手顿了顿。他能感知记忆田方向传来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正是红夫人的“记忆皮囊”能量,与他失落的那段记忆同源,如呼应由他的疤痕。暗格中的重置芯忽然亮起,映出一段苏清瑶的记忆:重置芯激活后,将暂切断守门人与外界的信号,然需消耗陈默的“一段非核心记忆”——譬如他对陈谦的模糊记忆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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