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根原木在众人的呼喝声中被夯入地基,溅起些许湿润的泥土。沈槐直起腰,用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看着眼前已初具轮廓的居住区木屋骨架,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踏实满足的笑容。
新营地的选址极佳,背靠一片坚实的岩壁,前方视野开阔,侧面不远处就是一条从山中引来的清澈溪流。按照沈云疏与周砚、林栖共同商议的规划,营地被清晰地划分为居住区、工坊区、仓储区以及用简易篱笆围出的未来饲养区。中央预留了一片空地,作为平日集合、训练与活动的广场。
“爹,歇会儿吧。”沈云墨提着水罐走过来,递给沈槐一碗水,自己也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少年的身板比逃荒时结实了许多,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眼神里褪去了曾经的惶恐,多了几分沉稳与机敏。
“不累,看着这屋子一点点起来,心里痛快。”沈槐灌下水,长长舒了口气,“有这些现成的工具,还有大伙儿一起出力,比咱们当初在丘陵那边搭草棚子快多了。”
不远处,王氏和春婶正带着大丫、铁蛋,将晾晒好的干草均匀地铺在刚搭好的屋顶框架上,为后续铺设防雨的树皮和泥土做准备。阿禾则在工坊区划出的空地上,小心翼翼地用木槌将采集来的硝土块敲碎,这是制作火药的第一步,她做得极其专注,一丝不苟。
整个营地弥漫着一种繁忙而充满希望的活力。缴获的兵器甲胄已被分类存放于临时挖掘的地窖中,粮食则统一登记造册,精细管理。安全感与充足的物资,让每个人都焕发出新的精气神。
工坊区内,一个新的窑炉正在建造。这一次,沈云疏的目标不再是烧制普通陶器,而是尝试烧造耐火性能更好的砖,用于构建更高温度的冶炼炉。她蹲在地上,用一根削尖的木棍在平整的沙地上画着示意图。
“林栖带来的白垩土,加上我们筛选过的特定草木灰,按古籍上说的比例混合,塑形后阴干。”沈云疏对身旁负责此事的赵石说道,“这次的窑炉火道要更曲折,确保热量能充分利用,窑膛的密封性也必须做好。”
赵石认真听着,不时点头。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在学习这些具体技艺时格外专注,他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臂膀,已经开始动手按沈云疏的要求处理粘土和白垩土混合物。
“云疏姐,你看这个粘度可以吗?”赵石捧起一团搅拌好的泥料。
沈云疏伸手捏了捏,感受着其中的颗粒感和可塑性。“嗯,水分刚好。塑成砖坯后,一定要放在阴凉通风处慢慢阴干,至少需要十天,千万不能暴晒,否则会开裂。”
“我记住了。”赵石郑重应下。
另一边,周砚赤着上身,正在营地边缘的空地上指导石头和阿昌进行力量训练。他的右臂依旧固定着柳木夹板,悬在胸前,但整个人的气色已大为好转,低热退去,眉宇间的沉郁也散开不少。他主要依靠左臂和腰腹力量演示着动作,声音沉稳有力。
“石头,下盘要稳!重心沉下去,想象自己扎根在地上!”
“阿昌,呼吸,注意呼吸的节奏!发力时吐气,收回时吸气!”
石头灵活,按照周砚的指点,改进着发力姿势。阿昌则更显沉稳,一遍遍重复着基础动作,力求每一个细节都做到标准。李老四也在训练的队伍里,他腿伤已愈,此刻正卖力地跟着练习,脸上不再是俘虏的惶恐,而是一种找到归属感的认真。他知道,在这个团队里,有价值才能立足。
沈云疏巡视完工坊区的进度,信步走到周砚这边。看到周砚专注指导的样子,她心中微暖。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稳定力量。
“感觉如何?”她走近,轻声问道。
周砚闻声转头,看到是她,冷硬的眉眼柔和了些许。“挺好。身体轻快多了。赵叶说骨头正在愈合,感觉比之前那种僵死的状态好太多。”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正在训练的几人,“这些小子,都是好苗子,缺的只是系统的指导和足够的历练。”
“有你在,他们很快就能独当一面。”沈云疏微笑道,随即目光落在他的右臂上,“只是辛苦你了,全靠左手。”
周砚摇了摇头,左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悬挂的“淬火”短刀。“无妨。左手用刀,也别有一番体会。倒是你,云疏,耐火砖若能成功,我们或许真能试着炼出更好的钢来。”
他的眼中跳动着一种名为期待的光芒。对于一个曾经依靠武力行走世间的人来说,失去右臂是致命的打击,而如今,重获力量的希望就在眼前,这比任何物资的丰收都更令他振奋。
“会的。”沈云疏语气坚定,“古籍上记载的法子,加上我们不断的试验,一定能成。”
这时,赵叶挎着一个新编的藤篮从溪边回来,篮子里装满了洗净的草药和一些新挖掘的、块茎饱满的土茯苓。她看到周砚和沈云疏,腼腆地笑了笑,快步走向自己开辟的那一小片药圃。药圃里,几株接骨草和石指甲已经成活,嫩绿的叶片在阳光下舒展。照料这些草药,记录它们的生长,是她每日最重要的工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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