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冷风像小刀子一样从破门缝里钻进来。
林闲被冻得一个激灵,醒了。怀里的小火炉宝儿还睡得呼呼的,小脸红扑扑。
他轻手轻脚地把被子(其实就是那堆干草)给她掖好,自己啃了半块硬得能崩牙的隔夜馒头,灌了几口凉水,肚子里像塞了块冰。
得去上工了。杂物库。他摸了摸怀里那点微末的“知识”,心里有点没底。
杂役区已经有了动静,三三两两的人打着哈欠往外走,大多面无表情,透着麻木。林闲低着头,混在人流里,按着昨天指的方向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粪肥和草木灰混合的味道,不太好闻。
杂物库在一个更大的院子里,里面堆满了各种农具、破损的器物、一捆捆不知道做什么用的枯草。一个穿着略干净些灰布衫、瘦削精干的中年人正拿着个木片,清点着东西,嘴里念念有词。这就是刘管事了。
林闲赶紧上前,学着别人的样子,微微躬身:“刘管事,新来的杂役林二狗,来报到。”
刘管事眼皮都没抬,继续点着他的东西,过了好一会儿,才用木片指了指旁边一堆锈迹斑斑的铁桶和木桶:“嗯。今天灵田那边缺人,你去挑水浇地。工具自己挑,坏了照价赔。”语气平淡,没什么情绪,就像吩咐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挑水?林闲心里一沉。这活儿可纯粹是卖力气,而且最容易被刁难。但他不敢有异议,连忙应了声“是”,走过去挑工具。好的木桶早就被人拿走了,剩下的不是桶壁有裂缝就是提手快断了。他最后选了两个看起来勉强还能用的破铁桶。
跟着其他被指派去浇水的杂役往外走,目的地是山脚下开辟出的一大片梯田。田里种着些蔫头耷脑的植物,泛着微弱的、不均匀的灵光,看着就长得不怎么样。
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老杂役显然是这里的头儿,叉着腰站在田埂上,看着新来的林闲,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挑剔。
“新来的?叫啥?细胳膊细腿的,能干活吗?”老杂役声音粗嘎。
“回…回大哥,林二狗。”林闲缩着脖子,一副怯懦样子。
“哼,二狗?我看像病猫!”老杂役嗤笑一声,随手一指最远处、地势最高的那片田,“那儿,归你了。今天晌午之前,每棵苗都得给我浇透喽!浇不完,没饭吃!”
旁边几个杂役发出低低的嗤笑声,眼神幸灾乐祸。那片田离水源最远,坡度最大,路最难走,是公认最累最耗时的区域。
林闲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却挤出讨好的笑:“哎,好,好的大哥,我这就去。”
他拎起那俩破铁桶,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高地走。铁桶很沉,边缘粗糙硌手。走到地方,他已经有点喘了。看着那片望不到头的灵田,再看看山下那条细细的水渠,心里拔凉拔凉的。真靠这两破桶一趟趟挑,累死他也干不完。
他放下桶,蹲在水渠边,假装研究怎么打水,眼睛却微微眯起,集中精神。
“破妄真瞳,开!”
轻微的刺痛感袭来,视野里的水渠似乎清晰了一点。他看到水渠壁上刻着一些模糊的、几乎被磨平的纹路,极其微弱的水属性灵力在其中缓慢流淌。这是一个极其简陋、近乎失效的引水阵法。
目光顺着纹路一点点移动,脑袋越来越胀,像是有根锥子在往里钻。终于,在靠近渠底的一个不起眼角落,他看到了一处纹路断裂、灵力阻塞的地方。就是这里!
他左右瞄了瞄,没人注意他。他迅速从旁边抠了块湿泥,看似无意地抹在那处断裂的纹路上,稍稍改变了泥块的形状和位置,刚好将那断裂处微微“连接”起来,形成一个极其粗糙的临时通路。
做完这一切,他赶紧收回目光,感觉眼前有点发黑,太阳穴突突地跳。这玩意儿消耗比他想的还大。
他拿起一个铁桶,舀了半桶水,故意晃晃悠悠地往田里走,洒出去大半。浇了几棵苗,他就扶着腰喘气,一副累得不行的样子。
眼睛却一直偷瞄着水渠。
过了一会儿,那被他用泥块糊住的地方,微弱的光芒极快地闪了一下。堵塞的灵力似乎找到了一丝宣泄口,一股细小的水流竟然从那泥块下方无声无息地渗了出来,顺着田垄间一道极浅的旧沟壑,缓缓流向高处的那片灵田!
成了!林闲心里一喜,赶紧挪动脚步,假装继续从水渠里打水,实则用身体和破桶挡住那细微的水流,并悄悄用脚拨动泥土,引导水流分散浸入田里。
他从另一边开始,慢吞吞地、有气无力地浇着水,大部分时间都在磨洋工和喘气。但实际上,那片高田的土壤正被那缕细小的水流悄悄滋润着。
而山下,那老杂役负责的、靠近水源本该最好浇灌的区域,却因为水渠阵法那处微小的变动,灵力流转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畅,水流反而比平时弱了一点,有些地方浇得不够均匀。
日头升高,刘管事背着手来巡查了。他走到老杂役负责的区域,蹲下身摸了摸几处田埂边的土,眉头皱了起来:“张老四,你这浇的什么水?这边涝死,那边旱死!这点活儿都干不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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