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破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在寂静的角落里显得特别刺耳。一股浓重的、混合着霉味和灰尘的气息猛地涌出来,呛得林闲咳嗽了两声。宝儿小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小眉头皱了起来:“哥哥,味道不好闻。”
“嗯,不好闻,但以后这就是咱们家了。”
林闲拉着她迈过门槛。屋里比从外面看着还要小,还要破。土坯墙坑坑洼洼,角落里挂着蛛网,地面是夯实的泥土地,凹凸不平。一张用几块烂木板和石头搭成的“床”占了大半空间,上面铺着一层薄薄的、发黑的干草。一张歪腿桌子靠在墙边,看着碰一下就会散架。
唯一的光源是墙上一个巴掌大的小窗洞,糊着脏兮兮的油纸,透进来一点昏暗的光。
林闲仔细打量着这个小小的空间,心里非但没有嫌弃,反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偏,太偏了。离杂役区主要的聚居点有段距离,旁边就几间同样破败似乎没人住的空屋。
好,太好了!人少,眼杂不到哪里去,正合他意!
“宝儿,来。”他把宝儿拉到身边,蹲下来,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听哥哥说,咱们现在到别人家了,人多,规矩也多。以后要记住,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低调。”
宝儿学着他的样子,小脸也绷得紧紧的,重复道:“低…调?”
“对,低调。”林闲用力点头,“就是不能让很多人注意到我们。比如,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就算那东西再好看再好玩,不是我们的,就不能伸手,记住了吗?”
宝儿似懂非懂,但还是点头:“嗯,不拿别人的。”
“还有,更不能随便跟人动手,打人就更不行了!尤其是,不能让别人知道宝儿力气很大很大。”林闲压低声音,“这是咱们的秘密,谁都不能说,好不好?”
宝儿这次点头点得很快:“秘密!宝儿不说!宝儿力气小小的!”她还故意缩了缩自己的小胳膊。
林闲看着她那努力配合的样子,心里一软,揉了揉她的头发:“宝儿真乖。只要我们低调,就能在这里安安稳稳住下来,就有饭吃,有地方睡觉。”
“有肉包子吗?”宝儿眼睛亮了一下。
“……努力低调,以后说不定会有。”林闲咽了口口水,给自己画了个饼。
安置下来第一件事是打扫。屋里啥也没有,林闲只能徒手清理那些厚厚的积灰和蛛网,弄得灰头土脸。宝儿也想帮忙,结果拿起一把看起来快散架的破笤帚,稍微一用力——
“咔嚓!”
笤帚头直接和她手里的木柄分家了。
两人都愣住了。
宝儿看着手里光秃秃的木棍,又看看地上的笤帚头,小嘴一瘪,有点无措:“哥哥……它坏了……宝儿没有用力……”
林闲眼皮一跳,赶紧把“残骸”捡起来塞到床底下最里头:“没事没事,它本来就坏了!不怪宝儿!宝儿……呃……帮哥哥看着门口有没有人来,就是帮忙了!”
他算是明白了,这丫头对“力气小”可能有什么误解。任何东西到她手里都有风险。
收拾得差不多了,至少能住人了。林闲瘫坐在那硌人的板床上,听着宝儿肚子传来的咕噜声,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没吃的。
刚才带路的弟子可没提伙食的事。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得出去打听打听。但他不敢留宝儿一个人在这,更不敢带着宝儿到处晃。
正发愁,门外传来脚步声,还有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新来的?林二狗在不在?”
林闲心里一紧,赶紧起身开门。门外是个黑壮的中年杂役,穿着一样的灰布衣服,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提着个旧木桶,里面放着几个黑乎乎的杂粮馒头和一罐子看不清内容的稀粥,味道有点馊。
“我是林二狗。”林闲连忙应道。
那杂役上下扫了他一眼,把木桶往他面前一递:“你们的饭。以后每天这个时候,自己到西边那个大棚子底下领。过了点就没了。”他说完,又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王大锤执事交代了,你明天去杂物库找刘管事报到。”
“谢谢大哥!谢谢!”林闲赶紧接过那沉甸甸的木桶,连声道谢。
那杂役没再多说,转身走了,脚步声很快远去。
林闲提着木桶回屋,关上门,看着桶里那卖相极差的食物,却觉得比什么山珍海味都诱人。
他拿出一个硬邦邦的馒头,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干涩拉嗓子,味道也怪,但他嚼得特别香。又掰了稍大一点的一块,递给眼巴巴看着的宝儿:“慢点吃,喝点粥顺顺。”
宝儿接过馒头,啊呜就是一口,小脸立刻皱成了包子:“哥哥,硬……”
“硬也得吃,不然就饿肚子了。”
林闲把那个破陶罐里的稀粥倒了一点在桌上一个豁口的碗里,推给她。
兄妹俩就着凉水,啃着硬馒头,喝着带着馊味的稀粥,竟然也吃出一点满足感来。至少,暂时饿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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