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京城的繁华与喧嚣,西行的道路愈发显得荒凉而辽阔。天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了多余的色彩,只剩下土黄与灰蓝的主调。官道逐渐被车辙凌乱的土路取代,最终消融在无垠的戈壁与草甸之间。
苏逸与慕容瑶并未选择轻骑快马,那样目标太过明显。他们混入了一支前往西域的小型商队,伪装成一对前往西域投亲的年轻夫妇。商队由十几匹骆驼和几辆满载丝绸、瓷器的骡车组成,驼铃在干燥的空气中叮当作响,声音传得很远,更添几分苍凉。
苏逸换上了粗布的胡服,脸上略作修饰,掩盖了那份书卷气,多了几分风尘仆仆。慕容瑶则用头巾包裹住大半容颜,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眼眸,华丽的宫装换成了寻常女子的棉布衣裙,但那份天生的贵气与从容,仍在不经意间流露。
“这西域的风,与中原果然不同。”慕容瑶望着窗外一望无际、枯草连天的景象,轻声说道。风带着沙尘的气息,干燥而凛冽,刮在脸上有些刺痛。
苏逸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的地平线:“不仅是风,这里的人,这里的规则,也都不同。离开了大周的直接庇护,律法的约束力大减,弱肉强食是更直接的法则。”他手中摩挲着那方被严密包裹的歙砚,思绪似乎飘向了更远的地方——那雪山之巅,虚无缥缈的赤阳菩提子。
商队的首领是个常年往来此道的中年胡商,名叫石勒,肤色黝黑,眼神精明。他对苏逸二人颇为照顾,一方面是因为苏逸付了足够的银钱,另一方面,他也隐约感觉到这对年轻人气度不凡,绝非寻常投亲者。
“再往前,就是‘黑沙口’了。”石勒指着前方一片怪石嶙峋、地势逐渐起伏的区域,脸色凝重了几分,“那里是‘沙狼帮’经常出没的地方,也是狄人巡逻队偶尔会踏足的区域。两位客人,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切记紧跟队伍,莫要出声,莫要露财。”
苏逸与慕容瑶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沙狼帮是活跃在这条商道上的一股悍匪,凶残狡诈。而狄人,则是如今大周在西北边境最大的威胁,其巡逻队神出鬼没,对待大周人商队尤其苛刻。
商队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驼铃似乎也不再悠扬,反而带着一种催命的急促。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握紧了随身的武器,车夫们低声吆喝着,催促牲口加快步伐。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商队即将穿过黑沙口最狭窄的一段峡谷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唿哨声,紧接着,数十骑人马从两侧的山石后呼啸而出,激起漫天黄尘。他们衣着杂乱,但个个面目凶狠,手中挥舞着雪亮的马刀,正是沙狼帮!
“留下货物和女人,饶你们不死!”为首一名独眼彪形大汉狞笑着吼道,声音如同破锣。
商队顿时一阵大乱,护卫们纷纷拔刀,但面对数倍于己、凶神恶煞的马匪,脸上都不禁露出惧色。
石勒脸色发白,强自镇定地上前交涉:“各位好汉,我们是小本生意,这是过路的孝敬,还请行个方便……”他示意手下抬出一小箱铜钱。
那独眼匪首看也不看,一刀劈翻箱子,铜钱四溅:“打发叫花子呢?老子要的是你们所有的货,还有那个女人!”他贪婪的目光死死盯住了慕容瑶所在的车厢,尽管慕容瑶掩着面容,但那窈窕的身形和独特的气质,依旧引起了匪徒的注意。
苏逸眼神一寒,将慕容瑶护在身后,低声道:“待在车里,别出来。”他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绝不能退缩,否则整个商队,包括他们自己,都将万劫不复。
他并未直接拔剑,而是快步走到石勒身边,对着那独眼匪首朗声道:“这位头领,何必赶尽杀绝?你们求财,我们求生。若拼个鱼死网破,你们纵然能胜,也必折损人手,得不偿失。不如这样,我们留下三成货物,外加那箱被你们打翻的铜钱,大家各走各路,如何?”他语气不卑不亢,试图以利诱之,缓和局面。
独眼匪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年轻人敢站出来说话,他嗤笑一声:“小子,这里轮得到你说话?三成?老子全都要!”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苏逸动了!他并非冲向匪首,而是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贴近了匪首旁边一个正准备张弓搭箭瞄准商队护卫的匪徒。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那匪徒的手腕已被折断,弓箭落地。苏逸顺势夺过他腰间的短刃,反手架在了因突变而微微愣神的独眼匪首脖子上!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现在,轮得到我说话了吗?”苏逸的声音冰冷,短刃紧紧贴着匪首的皮肤,渗出一丝血痕,“让你的人退后百米,否则,我不介意用你的人头祭旗。”
匪首感受着脖颈上传来的刺痛和死亡的威胁,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他这才明白,自己看走了眼,这个年轻人是个硬茬子。“都……都退后!听他的!”他嘶哑着嗓子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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