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城的晨曦来得格外早,天色未明,那股熟悉的燥热便已透过窗棂,炙烤着房间内的空气。
安心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沉淀后的清明。
昨夜虽成功灭杀那猩红虚影,但消耗不小,更重要的是,那邪祟背后若隐若现的阴影,让她心生警惕。
它绝非孤例,赤阳山异象与这剥皮案,定然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不能再被动等待了。
必须主动出击,寻找线索。
她想起玄微子曾言,“虚以待物,方能容纳万有”。
强攻硬闯,非是上策,尤其是在这龙蛇混杂、敌暗我明之地。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渐渐成型——剪纸。
这源自她本能、曾招来邪祟也曾驱散邪祟,后又融入她自身光暗之道的技艺,或许能成为她此刻最好的眼睛与触须。
她取出一张寻常的红色宣纸,并未立刻动手。
而是先屏息凝神,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光暗之力在体内圆融流转,如同阴阳鱼般达成一种动态的平衡。
然后,她拿起剪刀。
这一次,她不再是为了剪出具体的符箓或形象,而是将自身的一缕神念,混合着对那猩红邪气本源的感知与追踪之意,小心翼翼地融入那光暗轮转的韵律之中,引导着剪刀的走向。
剪刀在她指尖仿佛拥有了生命,游走于红纸之上,轨迹玄奥难言。
她剪出的,并非任何已知的图案,而是一道道交织的、仿佛蕴含着某种探寻与共鸣规则的线条。
渐渐地,一个结构极其繁复、中心留空、边缘布满细密纹路的镂空圆符,在她手中逐渐成型。
当最后一刀落下,那红色圆符竟无风自动,微微悬浮起来,表面流淌过一丝极其微弱的、灰蒙蒙的光泽。
成功了!
这枚问路符中,蕴含了她的一缕神念与对那邪祟本源的标记。
只要赤阳城中还存在与之同源的气息,这符箓便能生出感应,指引方向。
安心深吸一口气,将一缕微弱的力量注入符中,低声喝道:“去!”
红色圆符轻轻一震,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缓缓飘向窗口,穿透窗纸,融入了外面灼热的空气中,消失不见。
安心闭上双眼,全部心神都沉入与那枚符箓的微弱联系之中。
通过符箓的视野,她看到的不再是具体的景物,而是一片扭曲、模糊的能量流动图景。
赤阳城整体的气息是燥热而混乱的,如同一个巨大的、燃烧着的漩涡。
无数代表着生灵的、或强或弱的光点在其中沉浮。
而她要寻找的,是那潜藏其中的、一丝阴寒邪异的暗流。
符箓在城中缓慢飘荡,如同一个耐心的猎手。
它掠过惊恐未消的贫民区,穿过依旧有江湖客低声交谈的酒馆上空,越过戒备森严的官府衙门……
时间一点点过去,安心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维持这种超距的神念感应,对精神的负担极大。
就在她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之时,符箓传来的感应猛地一跳!
找到了!
在城东方向,靠近赤阳山入口的一片区域,一股虽然极其隐晦、但本质与昨夜那猩红虚影同源的阴邪气息,如同潜藏在岩浆下的毒蛇,一闪而逝!
那气息并非固定,而是在缓慢移动,似乎附着在某个活物身上!
安心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
果然还有同党!
而且,似乎正朝着赤阳山的方向而去!
她不再犹豫,立刻起身,将剪刀与古镜贴身收好,推开房门,走下客栈。
街道上依旧冷清,但空气中那股无形的紧张感似乎淡去了些许,或许是官差加强了巡逻,也或许是昨夜安心的出手暂时震慑了暗处的邪祟。
她依照符箓最后传来的方位指引,快步朝着城东走去。
越靠近城东,建筑越发稀疏,地势也开始抬升,赤红色的山岩裸露得更多,空气中的硫磺味也更加浓烈。
这里已经接近赤阳山的山脚,居住于此的多是些靠山吃山的采药人、矿工或是些亡命之徒。
符箓的感应越来越清晰。
最终,安心在一处位于山坳、看起来颇为破败、挂着烈风酒肆幌子的店面前停下了脚步。
那股阴邪气息,就在这里变得浓郁起来,虽然依旧被某种方法刻意掩盖,但逃不过她与符箓的双重锁定。
酒肆门半开着,里面光线昏暗,隐约传来粗豪的划拳声与交谈声。
安心没有立刻进去,而是装作路过行人,在不远处一个卖劣质凉茶的摊子前坐下,要了一碗茶,暗中观察。
片刻之后,酒肆门帘掀开,三个穿着粗布短打、作寻常樵夫打扮的汉子走了出来。
他们身材不高,肤色黝黑,看起来与周围的其他苦力并无二致。
但安心瞳孔却微微收缩。
就是他们!
那股阴邪气息,并非弥漫在酒肆中,而是极其隐晦地、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在这三个樵夫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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