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血如活物,粘稠沸腾,带着腐蚀一切的恶毒,漫过残破的地砖,朝着安心立足之处汹涌扑来。
腥臭扑面,几乎令人窒息。
四周,无数红衣新娘沉默矗立,红盖头无风微动,道道冰冷死寂的视线织成一张无形巨网,将她牢牢锁定在这方绝地。
退无可退,亦无需再退。
安心眼神一厉,不退反进,向前踏出一步!
手中剪刀嗡鸣,不再是单一的光或暗,而是那混沌的、蕴含着轮转归墟之意的灰蒙色光华再次于刃口流淌!
她将剪刀猛地插入身前地面!
“定!”
灰蒙光华以剪刀为中心,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荡开一圈凝实的涟漪,瞬间扩散开来!
光华所及,那汹涌而来的污血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发出“嗤嗤”的剧烈腐蚀声,黑烟滚滚,却终究被硬生生阻挡在光华界限之外,无法逾越雷池半步!
然而,污血仿佛无穷无尽,不断从井中涌出,前赴后继地冲击着灰蒙光华的壁垒。光壁剧烈震颤,明灭不定,显然支撑得极为艰难。安心能感觉到自身力量在飞速消耗。
不能僵持!
她猛地拔出剪刀,身形如一道离弦之箭,竟沿着那灰蒙光华撑起的狭小安全区域,主动冲向污血的源头——那口不断喷涌着邪恶的水井!
四周沉默的红衣新娘动了!
如同被同时牵动了丝线的木偶,它们僵硬地抬起手臂,无数苍白、涂着蔻丹的手爪,穿透猩红的袖口,带着凌厉的阴风,从四面八方抓向安心!
速度快得只留下道道红色残影!
安心身形在狭小空间内急速闪转,手中剪刀挥舞成一片灰蒙色的光轮!
“嗤啦!嗤啦!”
手爪与光轮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不断有红衣新娘的手臂被绞碎,化作腥臭的黑红色雾气消散,但它们毫无痛觉,前赴后继,攻势如同永不停歇的血色潮汐!
更多的污血从井中涌出,甚至开始沿着墙壁、屋顶倒流,如同瀑布般从上方倾泻而下,试图将她彻底淹没在这片血海之中!
安心压力倍增!
她不仅要抵挡四面八方的手爪攻击,还要分心维持脚下那不断被污血侵蚀的灰蒙光华,更要时刻警惕来自头顶的污血瀑布!
她如同在刀尖上舞蹈,在血海边缘挣扎,每一次闪避、每一次格挡都险象环生!
一缕发丝被掠过的利爪切断,肩头的衣衫被倒灌的污血腐蚀出破洞,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接近那口井!
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再一味格挡闪避,而是将大部分力量集中于剪刀之上,对着前方阻路的红衣新娘最密集处,狠狠斩出一记!
“轮转!湮灭!”
一道凝练的灰蒙色月牙形刃芒脱刃而出,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微微扭曲!
挡在前方的七八个红衣新娘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在刃芒中如同纸糊般被彻底撕裂、湮灭,清出了一条短暂的通道!
安心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身形如同鬼魅,沿着通道疾冲,瞬间来到了那口不断喷涌污血的水井边缘!
井口之下,并非深邃的黑暗,而是一片粘稠翻滚、如同熔岩般的暗红!
那暗红之中,无数痛苦挣扎的魂影沉浮起落,发出无声的哀嚎。
而在暗红的最深处,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红衣残魂与污血凝聚而成的女性轮廓,正缓缓坐起!
它没有清晰的面容,只有一团不断蠕动、变幻的暗红光芒,隐约勾勒出五官的轮廓。
它“穿”着一件极其庞大、流淌着污血的猩红嫁衣,嫁衣上似乎绣满了扭曲的人脸与符文。
一股远比无面新娘、远比河姥更加深沉、更加古老、更加接近冥河本源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般从它身上散发出来,充斥了整个祠庙空间!
它就是这一切的源头!邪祠的主人!红衣娘娘的本体!
它那模糊的面部转向安心,两点如同深渊漩涡般的暗红光芒骤然亮起,锁定了她!
一个冰冷、宏大、仿佛由无数怨魂齐声嘶吼叠加而成的意念,直接轰入安心的脑海:
“亵渎冥婚……毁我嫁衣(指无面新娘)……扰我清净……”
“汝……当为吾……新的……嫁裳!”
随着这意念落下,井中那暗红的血水沸腾得更加剧烈!
一股无法抗拒的、针对灵魂与本源的吸力,猛地从井中传来,死死攫住了安心!
同时,四周所有的红衣新娘同时停止了攻击,它们齐齐朝着水井的方向,缓缓跪拜下去,如同在迎接它们主人的降临,又像是在进行某种献祭仪式!
安心感到自己的魂魄仿佛要被硬生生从躯壳中扯出,投向那井中暗红的怀抱!
她体表的灰蒙光华在这恐怖的吸力下剧烈闪烁,几乎要崩溃!
她死死握住剪刀,将全部意志与力量灌注其中,抵抗着那恐怖的拉扯!
魏殳那丝残魂的波动也变得异常激烈,传递出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与她一同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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