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颤抖的手指死死指着那块半浸在水中的巨大圆石。
方才邪师遁走前打入女尸体内的黑色符箓引发的自爆性攻击,似乎震荡了河床,使得圆石底部原本被淤泥和水草严密覆盖的地方,裂开了一道不易察觉的缝隙。
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几乎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正从那缝隙中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带着一种冰冷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怨念。
魏殳强忍着后背火辣辣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顺着安心所指的方向看去。
他的目光一接触到那缝隙中渗出的不祥气息,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他撑起身子,踉跄着走向那块圆石。
每走一步,后背的伤口都在撕扯,鲜血不断渗出,将他破旧的衣衫染成深色。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道缝隙上。
安心挣扎着爬起来,紧跟在他身后,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
越靠近,那股腐臭味就越浓烈,几乎凝成实质,钻入口鼻,直冲脑髓。
缝隙附近的河水颜色深得如同墨汁,水面上漂浮着一层油腻腻的、类似脂肪的污浊物。
魏殳在圆石前停下,示意安心后退。
他再次握紧了那柄符文青铜短剑,剑尖对准那道裂缝,眼神凝重如临大敌。
他没有贸然用剑去撬,而是再次咬破自己尚未结痂的指尖,将一滴鲜血弹向裂缝。
鲜血滴落在墨黑的河水上,竟没有晕开,而是如同活物般,直直沉了下去,瞬间消失无踪。
紧接着——
咕噜……咕噜……
裂缝下方的水中,突然冒起一连串诡异的气泡。
那气泡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仿佛下面有什么东西正在剧烈地呼吸,或者……苏醒!
突然,一只泡得肿胀惨白、指甲脱落殆尽的手,猛地从裂缝下的淤泥里伸了出来,五指扭曲张开,朝着空气无力而又绝望地抓挠了一下!
安心吓得尖叫一声,猛地后退!
但那手只出现了一瞬,便又无力地沉了下去,只剩下一圈圈荡漾开的污浊涟漪。
魏殳的瞳孔骤然收缩,不再犹豫!
他低喝一声,将短剑猛地插入裂缝旁相对松软的淤泥中,双臂肌肉贲起,用力一撬!
“嘎吱——咔!”
沉重的圆石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被他硬生生撬动,偏移了半分!
露出了下方更多被掩盖的河床!
霎时间,更加浓郁的腐臭如同爆炸般涌出!
只见那圆石下方,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河床淤泥,而是一个被人为挖掘后又精心掩盖的浅坑!
坑底铺着一层厚厚的、已经发黑发臭的石灰,而在石灰之上——
静静地躺着一颗头颅。
一颗女性的头颅。
皮肤已经被水泡得高度肿胀腐烂,呈现出一种恶心的灰白色,五官扭曲变形,难以辨认原本的容貌。
长长的、沾满污秽的黑发如同扭曲的水草,缠绕在头颅和周围的石灰上。
最骇人的是她的眼睛。
眼眶空洞洞的,眼珠似乎早已被鱼虾啃噬殆尽,只剩下两个漆黑的窟窿,正直勾勾地“望”着上方灰暗的天空,里面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恐惧和化不开的怨毒。
而她的嘴巴,却被人用粗糙的、暗红色的麻线,死死地缝了起来!
针脚歪歪扭扭,如同一条蜈蚣爬在腐烂的皮肉上,透着一股极其恶毒残忍的意味。
在她的额头正中央,还刻着一个清晰的、深深的诡异符号——正是之前水镜中,那邪师用匕首刺向头颅时,安心看到的那个符文!
安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弯腰剧烈地干呕起来,泪水生理性地涌出。
眼前的景象太过冲击,太过惨不忍睹!
魏殳死死盯着那颗头颅,尤其是额头上那个符文,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握着剑柄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
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火山即将爆发的愤怒和……深切的悲凉。
“封眼……缝口……镇魂符……”
他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带着血沫,“好狠毒的手段……让她口不能言,目不能视,魂灵永锢,不得超生……生生炼成这般怨煞……”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淬毒的利箭,射向那邪师遁走的方向,眼中是滔天的杀意:“玄玑子……你当真……该死!!”
就在这时,那颗浸泡在石灰中的头颅,似乎因为重见天日,或者是感应到了魏殳那充满悲愤的杀意,竟猛地轻微震动了一下!
缠绕在她发丝间的污水簌簌落下。
紧接着,那被粗糙麻线死死缝住的嘴唇,竟然开始极其轻微地、异常恐怖地蠕动起来!
仿佛那缝线之下,有什么东西正拼命挣扎着,想要开口说话!
一股极其微弱、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悲怆的意念,不再是破碎的词语,而是形成了一段断续却完整的哀求,直接撞入安心和魏殳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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