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宏亲率援军星夜兼程,扑向潼关。沿途所经州县,皆能看到战争带来的创伤——流离失所的百姓,荒芜的田地,以及一种弥漫在空气中的、混合着恐惧与麻木的气息。杜宏严令队伍不得扰民,疾速行军,沉重的粮草车队和疲惫的士兵,在官道上拉成了一条蜿蜒的长龙。
他几乎不眠不休,白天在马上颠簸,夜晚便在临时搭起的军帐中,对着潼关地区的详图,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慕容恪新遭京城内应失败之挫,其主镇西王定然震怒,施加的压力只会更大。郭信那边,音讯愈发稀少,最后几封传来的文书,字迹已然潦草虚弱,所言皆是“关墙将倾、箭尽粮绝”之语,形势显然已到了最后关头。
“再快些!传令下去,抛弃一切不必要的辎重,全军轻装,日夜不停!”杜宏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沙哑而急迫。他心中那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队伍行至距离潼关尚有三百里的崤山古道时,前方斥候飞马来报:
“大人!不好了!前方古道被山洪冲毁多处,桥梁断裂,车队……车队无法通行!”
杜宏心头猛地一沉!崤山古道是通往潼关最快捷的路径,若绕行他路,至少要多耗费四五日!潼关,哪里还有四五日可等?!
他立刻策马赶到队伍最前方。只见原本险峻的古道,此刻已是狼藉一片,多处山体滑坡,巨石阻塞道路,几座关键的桥梁只剩下残破的桥墩,湍急的山水轰鸣着从断口处奔涌而下。
工兵将领面带难色:“大人,此处地形复杂,清理修复,至少需七八日……”
七八日?杜宏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别说七八日,就是两三日,潼关也未必能撑住!
他猛地抬头,望向两侧陡峭、云雾缭绕的山峰,一个极其大胆甚至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现。
“弃车!”杜宏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众将愕然。
“大人,这粮草军械……”
“人能过去就行!”杜宏打断道,“将所有粮草、箭矢、火油,分装成小份,由士兵和征调的民夫背负!车辆、重型器械,全部舍弃于此!全军,轻装简从,翻越崤山!”
翻越崤山?!那可是猿猴难攀的天险!带着物资,大军如何能过?
“大人,这太冒险了!山中无路,一旦遇险……”
“留在原地,就是坐视潼关沦陷!那才是最大的冒险!”杜宏目光如炬,扫过众将,“传令!立刻分装物资!能背多少背多少!本官,第一个上!”
说罢,杜宏竟真的翻身下马,走到一堆粮袋前,亲自扛起一袋米,绑在自己背上!他那清瘦的身躯在沉重的米袋下微微晃动,却站得笔直!
主帅身先士卒,还有什么可说的?
众将见状,再无二话,纷纷效仿。士兵们也被激励,迅速行动起来,将宝贵的粮草军械化整为零,背负上身。
一条由人体组成的、背负着潼关最后希望的运输线,开始向着陡峭的崤山艰难进发。
根本没有路。只能在向导的指引下,于荆棘密布、乱石嶙峋的陡坡上艰难攀爬。杜宏年纪最长,却拒绝任何特殊照顾,咬着牙,拄着一根木杖,一步一步向上攀登。汗水浸透了他的戎装,山石磨破了他的手掌,但他始终走在队伍的前列。
夜晚,山风凛冽,气温骤降。队伍只能在稍微平缓些的山坳处露宿。杜宏与士兵们挤在一起,靠着微弱的篓火取暖,啃着冰冷的干粮。
“大人,您何苦如此……”一名亲兵看着杜宏疲惫的面容,忍不住低声道。
杜宏望着山下遥远方向那隐约可见的、代表潼关的微弱天光,缓缓道:“郭信和潼关的将士们,在用命为我们争取时间。我们晚上山一刻,关上就可能多死成百上千的兄弟。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却重重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经过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艰难跋涉,这支疲惫不堪却意志如钢的队伍,终于成功翻越了天险崤山!当潼关那巍峨而残破的轮廓出现在视野尽头时,许多士兵都忍不住跪倒在地,喜极而泣。
杜宏站在山巅,遥望那座在血色夕阳映照下、如同巨兽般匍匐在地平线上的雄关,心中没有丝毫放松,只有更加沉重的紧迫感。
关墙之上,烽烟似乎比往日更浓。喊杀声隐隐传来,战况显然已激烈到了极点。
“全军听令!”杜宏嘶哑着声音,用尽最后的力气吼道,“目标潼关!跑步前进!把我们带来的东西,送到兄弟们手中!”
“杀!杀!杀!”
疲惫到极点的援军,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那最后的战场,发起了冲锋。
星夜驰援,翻山越岭,杜宏终于将这支承载着帝国最后希望的援军和物资,送到了潼关脚下。然而,他们赶上了吗?关上的郭信,还活着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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