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宏坐镇易县,如同一根定海神针,稳住了北境粮道,其冷酷手段更是震慑得河北地界蠢蠢欲动之辈不敢妄动。来自江南的血色汇报与海外隐忧的密信,并未让他慌乱,只是让他的眼神更加深沉。他如同一个高超的棋手,同时应对着帝国棋盘上三个方向的危局,落子愈发谨慎,也愈发狠厉。
他给江南周廷玉的回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同时,他也以密信形式,将江南可能涉及海外势力的推断,直送御前,并建议皇帝密令沿海各卫所及水师提高戒备,尤其是防范可能与内陆叛乱势力勾结的倭寇或前朝遗民。
做完这一切,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西线。潼关,依旧是决定帝国命运的主战场。
潼关之下,慕容恪因鬼见愁惨败和杜宏在京畿及北境的连番动作而焦躁不已。镇西王主力已至,对他的进展迟缓极为不满,严令催促。慕容恪不得不收起骄狂,开始更加谨慎,也更加疯狂地进攻。
他不再仅仅依靠蛮力猛冲,而是将大军分成数部,昼夜不停地轮番佯攻、实攻,消耗守军精力。巨大的攻城塔被缓缓推近关墙,塔上箭楼内的弓手与关墙守军对射,互有死伤。挖掘地道、试图爆破城墙的企图也被郭信识破,以烟熏、灌水等方式挫败。
战事进入了最残酷的消耗阶段。潼关关墙已是千疮百孔,守军伤亡持续增加,郭信本人也数度亲临险境,甲胄上添了数道新痕。箭矢、滚木、雷石等守城物资消耗巨大,虽有杜宏竭力筹措输送,但叛军对粮道的骚扰袭击也从未停止,补给时断时续。
“将军,弟兄们太累了,箭也快没了……”副将的声音带着嘶哑的疲惫。
郭信望着关下如同蚂蚁般再度涌来的叛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布满血丝,却依旧坚定:“告诉弟兄们,我们没有退路!身后就是祖宗陵寝,是妻儿老小!杜尚书在为我们筹措粮草,陛下在看着我们!就算用手抠,用牙咬,也得把叛军挡在关外!谁敢后退一步,老子先砍了他!”
他的怒吼激励着守军,残存的将士们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将滚烫的金汁、巨大的石块倾泻而下,用残破的兵刃与冒死攀上城头的叛军进行着惨烈的白刃战。
而在北境,磐石堡的情况更为危急。
张焕重伤昏迷,群龙无首,守军全凭一股血气与副将的威望苦苦支撑。秃发乌孤发现了守军的虚弱,攻势如同狂风暴雨,昼夜不息。堡墙多处坍塌,守军不得不退入内堡巷战,每一步都洒满鲜血。
杜宏从易县发出的、绕行海路的军资船队,终于抵达津门。但陆路转运至磐石堡的最后一段路程,却成了死亡之路。秃发乌孤派出了大量游骑,疯狂截杀护送队伍。河北节度使派出的那一万接应兵马,也在半途遭到北狄偏师的顽强阻击,进展缓慢。
每一刻,都有军资被焚毁,都有护送将士倒下。通往磐石堡的道路,几乎是用尸体铺就。
江南、西线、北境,三处战场的烽烟,几乎将大周王朝的天空彻底染黑。沉重的压力,不仅压在浴血奋战的将士肩上,也压在运筹帷幄的杜宏和深居九重的皇帝心头。
养心殿内,赵珩看着各地雪片般飞来的战报,上面冰冷的数字背后,是无数生命的消逝和城池的残破。他消瘦了许多,眼窝深陷,但脊梁依旧挺得笔直。
“陛下,潼关郭信将军再次击退叛军猛攻,但自身伤亡亦重,箭矢告急。”
“陛下,北境军资三成已送达磐石堡,暂缓其燃眉之急,然张焕将军仍未苏醒,堡内情况危急。”
“陛下,江南周廷玉报,乱象已初步压制,正在追查海外线索,然地方元气大伤,钱粮征收恐受影响。”
每一个消息,都让赵珩的心往下沉一分。帝国就像一艘在惊涛骇浪中航行的破船,四处漏水,而他这个船长,只能竭尽全力,指挥着船员们拼命堵漏,却不知何时会被下一个巨浪吞没。
他将目光投向北方,仿佛能穿透宫墙,看到那个在易县为他稳住阵脚的老臣。
“杜宏……”赵珩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语气复杂。他知道,若非杜宏在京畿、在河北、甚至在江南遥控指挥的连番动作,恐怕此刻的局势早已崩坏。这个臣子,手段酷烈,不恤人言,却真正在为他,为这个王朝,砥柱中流。
“传旨,”赵珩深吸一口气,对沈文周道,“告诉郭信,朕已命汉中、川蜀兵马加速东进,威胁叛军侧后,望其再坚持半月!告诉北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张焕救醒,将物资送进去!告诉江南周廷玉,朕准他临机专断之权,尽快稳定地方,恢复钱粮供应!”
他必须给前线的将士希望,也必须给后方的杜宏、周廷玉等人最大的支持。
三线烽烟,燃烧的是国土,消耗的是国运。帝国的命运,已然走到了最危险的悬崖边缘。能否撑过这最艰难的时刻,不仅取决于前方将士的浴血奋战,更取决于后方能否提供持续的支撑,以及,那隐藏在幕后的黑手,下一步又会指向何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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